“你又要丢下我了。”萱儿开口,她声音笃定,她神情漠然,她俯视着九重仇逐渐佝偻的身形。
九重仇痛心疾首的嘶吼咆哮还有呜咽,萱儿全然听不见,一切的话语被他胸腔中的杀意压制,九重仇该如何诉说他从无此意,他只能不断的发出宛若野兽一般的哮吼声,试图以狰狞的面孔吓走萱儿。
他不想伤害她,从未想过,他只愿她一世平安,可一个十多岁的孤哀子如何预料的将来,他虔心的祝愿竟然与现实如此的南辕北辙。
路已走到此,什么弥补赎罪不过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二人对此倒是心知肚明的默契,皆欲盖弥彰的默认,从未静下心来面对面的恳谈一二更未曾有过叙旧的想法。
所以此刻萱儿高高在上,不带感情的讲诉着她受到过的所有伤害,摧毁九重仇心中所有的侥幸,压实九重仇心中所有的猜想。
萱儿谩骂谴责这一切都因他的逃避他的懦弱,你没有保护好妹妹也没有为家人雪恨,是如此的无用,而我毫无底线包容着你,你却不识好歹,萱儿嘴角勾起残忍的笑,“你别想再丢下我,除非你杀了我,来啊!亲自杀了我啊!”
九重仇摇着头,他确实无用,甚至这样的愿望都无法做到。
他执刀逼近,或许是他动的手,可被剥夺了意识,萱儿逐渐变成黑影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心中他杀的只是邪魔,真是可悲啊,他这一生似乎都在逃避。
萱儿慌了,九重仇的眼中真的没有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九重仇不是已经没有屠杀村庄了吗?既然如此,那块骨头所蕴含的力量他就应该已经完全掌握,为什么还会失控。
她做出的所有挑衅都基于九重仇不会在失控,她才会用自己苦楚去灼烧九重仇的灵魂,她要他清醒的感受烈狱。萱儿成功了,她的一字一句锋利如刀锋,扎入他的心脏,他在也坚持不住。
萱儿声音颤抖,不住的喊道:“哥哥,哥哥!”
她试图抵抗,却是螳臂当车。
这一次死亡真真切切的将萱儿笼罩,非九重仇所控的刀,不在维护她。
萱儿闭上双眼,空中似乎飘来绯色的雾气,带着香腻死人的气味,九重仇一瞬呼吸沉重,两颊潮红,白眼一翻的栽倒在地。
“别愣着了。”娇柔的声音透着一股不耐烦,“还不快去看看是不是这个人,还有没有进出气,这深山老林的,我可不想白走一趟!”
被指之人,沉默的将双手中的两把短刃挂回腰后,向萱儿走去,“气大抵是没有了,不过人还是温的,应该能救。”她看向一旁的九重仇,“别让他醒了,我去喊他们过来。”
“用你指挥我,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子我想让他睡他就醒不了,你们也是太无用了靠近都不敢和你们合作我真能得利吗?我若还在雪原神殿里参悟,你们该怎么办?”
“雪原神殿不就是好处。”几个黑衣黑面具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从远处走来,领头之人脸上的菟丝花蔫菸着。
“一事一结,我又不是你们这群当狗的,这次事件我并没有看到好处。”甚至一头雾水,刚出雪原就被用人情给‘请’了过来,经过暗地观察,她发现这群黑衣人似乎很惧怕那执刀的男子,所以才需要她出手,可这男的看起来也无甚厉害之处。
菟儿丝没心思去争口舌,她抬手,有黑衣人上前,摘下双手手套露出无丝毫皮肉的骨架骷髅手,一手钻入地里,一手径直刺入萱儿心口。
凶秽之气从地底蓬勃而出,在场只有两人捂住口鼻,架起灵力防护,“从不知这凶邪污秽之物还能救人的,真是够恶心的。”
菟儿丝面上一僵,随即指挥道,“行了,带走。”
“等一下,这男的?”怎么看也应该是这男的比较重要吧?
“多谢提醒,忘记了。”菟儿丝上前将九重仇踢转至正面朝上,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简丢到他怀中,随后看向一旁捂着口鼻的杏姿袇,“你在这盯着,确保他能安全醒来。”
温软的声音戏谑的插入,“多麻烦,我可以让他现在立刻就醒来。”
菟儿丝无奈服软朝女子行了一礼。
“行吧。”女子放下捂着口鼻的手,向菟儿丝比划着手势,周遭绯雾随着舞动起承,“两里如何?两里若你们还惧,需要加大量就怕这愣头青沉在梦里不愿醒来了。”
杏姿袇远远的守着,看天黑了亮了又要了黑了,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不是走出两里后大约一刻钟就能醒吗?这是沉在温柔乡不愿醒的意思了?真是无聊!浪费她的时间,如今主上手里可用之人又多了起来,她反而自由了许多,可以继续完成自己心中大愿,最近刚有新线索,忽被招去,派来执行这无聊透顶的任务。
主上给的力量可真是神秘,但杏姿袇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忿到如今的庆幸,庆幸主上对她的失望未曾赐予力量,所以她还是她,有自由有私心,日思夜想都是杀了水淼淼……
九重仇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温柔乡?
哪来的温柔乡,闭眼后的黑暗,只有黑暗,他在黑暗里堕落,不停的。
他不愿醒来,萱儿的话杀死了他跳动的心脏,他的精神亦被胸骨和刀争夺的七零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