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几十年咯,乔某所学还未必适合耀祖。” 自打进门起,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乱看的孙耀祖闻言诧异抬起头,他在郡学的同窗,有个十二岁过了童生试的,就被人称之为天才。 那这位乔先生又是什么?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钦羡,随后又变成了恐惧和黯然。 乔盛文全看在眼里了,心有点发沉,恐惧? 孙娘子不敢跟乔盛文歪缠,可还是下意识拉紧了儿子的手,嗫嚅着想多叮嘱几句,“先生见谅,我儿聪慧是聪慧,只是不善与人……” 乔盛文淡淡打断孙娘子的话:“孙娘子,他一年当中有大半时候不在你身前,你可曾想过,你无法替他开口时,他该如何与人来往?” 孙娘子哑口无言,乔盛文这话不能细想,越想她脸色越白,尤其看到孙耀祖也脸色发白,她整个人都晃了晃。 随即她立刻甩开自己不敢细想的事情,脸色又坚定起来,儿子在郡学有先生护着呢。 耀祖回来,她就一定得护儿子周全! 乔盛文没有跟孙娘子继续说道的意思,这种降维打击对他来说太小儿科,他只觉得孙耀祖状态不大对。 他冲耿氏温声道:“娘子,劳你与孙娘子去阿婉屋里待上片刻,我很快就好。” 至于孙老火,他也有安排,“孙老哥不必担忧,我单独与耀祖说说话。” 孙老火迟疑了下,见儿子又低下头去,心里叹了口气,用眼神警告了自家娘子一眼,率先出了门。 孙娘子到了苗婉屋里以后,那眼就不够用了。 “哎,竟然用毡毯铺在地上啊,太浪费了呀,若是我儿能有一块铺在床上,冬天就不怕冷了哩。” “哟,女人屋里还有笔墨纸砚呀?要我说女人何必要识文认字,照顾好家里的男人就行了咧。” “这纸墨不便宜吧?可怜我耀祖,现在还用草纸来练字……” …… 苗婉和耿氏都叫孙娘子念叨的有些窒息。 耿氏不好说什么重话,苗婉可不惯着孙娘子。 她扶着肚子毫不客气,“若孙娘子不曾起了歪心思,家里有孙阿达赚银子,耀祖不是想用什么都用得起?” 孙娘子被怼得脸色不大好看,但她不是那种会在外人面前撒泼的人,俗称窝里横。 被苗婉怼了也只幽幽怨怨抹眼泪,“是,小乔娘子你说得对,都怪婆子我不懂事,我只想着多赚点银钱好叫我儿过年有件新衣裳穿,谁知竟然是好心办了坏事。” “那你好心办的坏事却不止这一桩。”乔盛文站在门口冷声道。 这还是苗婉第一次见到公公冷着脸说话,平日里温和的人一下子冷漠起来,挺吓人的,连苗婉和耿氏都没敢说话。 孙娘子也有些局促不安,不敢开口,眼神却一直往后看,没见到儿子,眼泪汹涌得叫苗婉摸不着头脑。 不是,大过年的在人家家里这么哭,咱也没咋着你,你到底是给儿子找老师,还是结仇来了? 乔盛文冷着脸看了孙娘子一眼,将孙老火叫出来,第一句话就把两口子都问懵了。 “你可知你儿子为何考不中童生?有人威胁他,若是敢考中,就要剁了他的手指头。” 孙老火瞪大了牛眼,随即眼神中漫上了火气。 孙娘子他反应还大,猛地站起身尖锐道:“谁?谁威胁他?我去跟那人拼命!” “耀祖,你愿意告诉阿达阿姆发生了什么吗?”乔盛文将孙耀祖拉出来,温声问他。 “先生保证,不管你愿不愿意说,先生都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你阿达阿姆也不能。” 孙耀祖抬起头,飞快看了阿达一眼,又怯懦地低下头。 好一会儿他才声如蚊蝇开口。 “因为,因为阿姆给我银钱有人看见,他们怕我考中童生就不在郡学了,他们就,就没银子花了。” “我怕,怕阿达觉得我不争气,也,也怕他们知道后,我疼……” 孙耀祖颠三倒四的话,伴随着掀起来的衣袖下斑驳的伤痕,叫孙娘子直接傻了眼。 她听懂了孙耀祖的话。 因为怕儿子被人嘲笑,她给银子都是守着人给的,却没想到害了儿子。 孙老火瞪视孙娘子,怒不可遏,“叫你这婆娘不知道低调!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身上有银子是吧?儿子都是叫你给生生养坏了!” 苗婉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代见到霸凌,她忍不住赶紧拉下孙耀祖的衣袖,怕他冷。 这孩子才十六岁,放在后世才刚上高中呢。 听见孙老火的话,苗婉心里升起一股子怒气,头一次不站在孙老火这边。 她看着孙老火,“孙阿达,恕我这小辈冒犯,也不光是孙娘子一个人的问题吧?” 乔盛文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有些话他说就有点太重了,苗婉说更合适些。 “您肯定没少在家训斥儿子不争气,不敢跟人大声说话,性子太软不像个儿郎吧?”苗婉心疼孙耀祖,越说越气。 “孙娘子教的耀祖性格温软,他怕叫阿达知道了,阿达会嫌他没用,才不敢跟家里说,你们两个都有问题!” 孙老火愣了下,脸色更难看了,因为他知道,苗婉说得对。 看到瑟缩往乔盛文身后躲的儿子,孙老火老眼泛红,直接蹲在了地上,“阿婉说的对,怪我,都怪我!” 孙娘子踉跄着过去,抱着儿子哭得昏天暗地,把张家人都哭过来了。 得知发生了什么以后,张娘子毫不客气把孙娘子拉开,“孩子身上有伤,你还抱他,你这就不心疼了?当阿姆当成你这样也是少见,你要不愿意养儿子,不若给我家养。” 孙娘子只哭着摇头,说不出话来。 乔盛文轻轻拍了拍有些忐忑不安的孙耀祖,看着孙老火意味深长道:“我与孙老哥的承诺不变,但我有个条件,这孩子往后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