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在一旁刷碗,见苗婉把香包拿出来,彻底淡定不了了,“你要用香料煮下水?那又香又臭的还能吃吗?” 这香包是因为苗婉孕吐太严重,在流放路上碰见西域商人买来的,不大个香包,足足花了十五两银子。 路上花费的大半银钱里,香包是最贵的。 不知道儿媳妇后头还会不会吐呢,要是这会儿浪费了,耿氏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再给买一个了。 苗婉知道耿氏心疼银子,“娘,您忘了我外祖家干啥的啦?阮家祖传的卤肉方子,用的就是西域香料做的。” 原身的母亲,也就是景阳伯早逝的原配夫人阮氏家里是商户,当年景阳伯府只剩个爵位,入不敷出维持不住体面,由老伯爷做主娶了阮氏。 阮氏带足了嫁妆进门还不算,阮家的银钱流水般填进了景阳伯府。 景阳伯府凭着阮家的帮衬,慢慢有了起色。 结果等阮家老爷子一去世,原身渣爹竟然与表妹有了首尾,在阮氏快要临盆时突然要抬平妻,气得阮氏难产,一尸两命去了。 留下才四岁的苗婉,被直接八抬大轿迎进来做填房的表妹欺压得几乎没了站脚的地儿。 若不是苗婉在江南的外祖家每年都要派人进京探望,景阳伯府不想落下忘恩负义的名声,苗婉都不一定能活到大。 阮家能勉强护住苗婉的命,却管不了她的亲事。 那位继室压着苗婉到十八还没嫁出去,眼瞅着要将她许给人家当填房,为继室的儿子换前程。 阮家没法子,一封信求到乔夫人耿氏头上。 耿氏娘家早年得过阮家的帮衬,她和乔盛文一商量,正巧摄政王想用自己的庶女算计乔瑞臣的亲事,苗婉又跟两口子养大的齐望舒一样可怜,夫妻便拍板将苗婉娶进了门。 景阳伯家虽然不用再为黄白之物发愁,可家里没人出仕,只能算闲散宗室,景阳伯再喜欢表妹,也不会推了兵部侍郎这样有实权的姻亲。 如今听苗婉这样说,耿氏才想起,阮家祖上是开食肆起家的,虽说后继无人,当年可是风光的很,不然也不能让景阳伯府惦记。 她迟疑去了大半,“是你外祖家留给你的方子?要不先用一半香料试试?” “娘您相信我一回,要是再吐,我在屋里不出来就是了。”苗婉有点无奈道。 她已经将香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了,里面有八角、花椒、香叶、丁香、肉桂和常见的陈皮、山楂,统共不到二两,要不是有大棒骨可以熬骨汤,一次都未必够用。 岳朝百姓做饭虽已有了蒸炒煎炸的雏形,但用料却只有盐、醋和酱油,权贵们家中用香料提味也还没成体系。 反正苗婉穿过来这么久,是没见过有人做卤肉。 耿氏并不是个刻薄的婆婆,又心疼儿媳妇进门后一直跟着乔家受罪,就没过几天好日子,叹了口气由着她去了。 若是做出来不好吃,大不了到时候她多做点绣活,让张娘子帮忙跟北蒙商人淘换点新香料来就是了。 苗婉不知道婆婆的想法,但她也知道耿氏看着厉害,其实很开明,不然她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在婆婆面前搞事情。 香料比较少,苗婉曾经花好几千打赏,跟某个直播app主播学来的懒人卤水方子都凑不齐。 所以不能直接用清水煮,苗婉先让耿氏帮忙用菜刀背把棒骨给敲开,煮了一锅骨汤出来,再将泡好的香料用素帕子做成卤料包放进去煮。 趁着锅还没开,苗婉麻利将猪下水分批放在陶罐的荆芥水里,加上蒜和姜片一起煮来除味,十分钟左右捞出来控干。 等煮卤水的铁釜开锅后,她先加了几勺盐,倒入酱油,再将控干的下水放进去烧开。 等她忙活完,都已经是深夜了。 乔蕊早就睡着,耿氏不放心苗婉一个人在厨房,一直替她烧火打下手。 卤水头遍开锅时,香料的味道随着水蒸气弥漫在厨房里,耿氏闻着有点像安胎药的味儿,开始略有点发苦,混合了肉汤后的香味莫名让人想咽口水。 等洗干净的猪舌、心肝脾肺肾并着肥肠放进锅里后,再加上些柴火用大火烧开,那股子浓香就让耿氏的口水再也止不住了。 火越烧越旺,等开了锅,苗婉就让耿氏不用加柴了,撇干净浮沫后,小火慢炖半个时辰就行。 然后用一夜时间,让这些东西在卤水中放凉入味,第二天不管是热着吃还是凉着吃,浓郁的鲜美肉香能让人把舌头都吞进去。 要是再来点酒,简直是神仙都不换的滋味儿。 苗婉想起自己办公室特地淘换来的高粱酒,一口灌进去火辣辣的,再来口冻过的卤肥肠或者卤猪舌下肚,那滋味儿…… “吸溜——”苗婉下意识擦擦唇角,她也好几个月没能正儿八经吃肉了,肚子里还揣着宝宝,比婆婆还馋呢。 “娘,嫂子,你们做什么呢?”乔蕊裹着厚棉袄,揉着眼睛迷迷瞪瞪被香味儿勾过来了,“好香啊……” 苗婉笑了,“做卤下水,你先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可以吃了。” 乔蕊嘟起嘴,别看她人小,聪明着呢,她见好大一锅香喷喷的肉,不会跟嫂子和肚子里的宝宝抢东西吃。 她过去抱着苗婉的胳膊晃,“可是我都被香醒了,嫂子给我吃一点吧,就一点点。” 耿氏被女儿这娇态逗笑了,随即又有些心酸,乔蕊以前是府里最小的孩子,千娇万宠都觉得不够,得下人哄着才吃东西。 现在馋得睡不着觉,也是因为孩子太久没沾荤腥了。 苗婉也心疼乔蕊,可刚煮好的下水其实还没入味,只是闻着香。 她将敲开了的大棒骨捞出来,用俩粗瓷碗盛着,“那要不咱娘仨啃点骨头?晚上吃太饱睡觉不好,先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