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之战以后卫青失宠的传言愈演愈烈,许多人刘彻会把他留在长安,相当于变相流放。事实却恰好相反,卫青的名字赫然写在伴驾名单的首位,近来炙手可热的霍去病也要屈居于他之下。
“噗。”江陵月一看便笑出了声。
她几l乎能够想象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时,那一张张大惊失色的脸。
孰料,却被当事人抓个正着。
“笑什么?嗯?”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暧昧而低沉:“看到我被舅舅压一头,陵月便这么开心?”
“嗯?”江陵月抬头,唇畔还有未褪的笑意。双眼狡黠地眨了眨,半点也不慌张:“我是很开心啊,那军侯你就不开心么?我不
信。”
霍去病:“……”竟无法反驳。
“哈哈哈哈哈哈。”江陵月身子也舒展开来,不依不饶道:“你其实开心得很吧。”
这些日子,她可全都看在眼里。
虽说定下了钓鱼执法的方针,对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见到舅舅的旧部弃他而去,转到自己门庭下,甚至隐约暗示自己青出于蓝、终有一日能取舅舅的地位而代之。
霍去病每每听到这些,都差点红温了。
但为了配合刘彻的剧本,他不仅不能当场发作,还要虚以为蛇。这可发挥了骠骑将军生平的全部演技。
外界都传言冠军侯为人冷酷、煞是不好接近。但只有江陵月知道,他心里明明想着“把你们都鲨了”,静默的山峦下岩浆奔涌,但又要不露破绽装得一片平静。
每每想象起这一幕,江陵月都忍俊不禁。甚至当着本人的面笑出了声。
霍去病倏然凑近了她,鼻息温热,漆眸中划过一丝危险之色:“陵月这是不盼着我好?”
“哪有哪有……唔!”
江陵月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唇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呼吸洒在面颊上,一阵酥麻的战栗感从背后如电流般窜过,甚至激得她眼前的景象模糊了片刻。
温热的吐息交缠成暧昧的丝线,就连身边的空气都渐渐黏着起来。
霍去病,亲了她?
腰间传来极具掌控感的力道,让她半倾入男子熟悉的怀里。这不是两人的第一个亲吻,比起往日,江陵月却觉得今日的怀抱更加炙热、滚烫。
霍去病吻了她好一会儿,才把人松开:“陵月方才只顾着嘲弄我,不该多心疼一些,然后给我点补偿?”
江陵月正平顺着呼吸:“……什么补偿?”
霍去病又亲了亲她眼皮和鼻尖,嗓音低哑:“听说景华侯的府邸要建了。”
江陵月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哭笑不得。她算是明白霍去病的潜台词了:“好好好,我回头便转告将作大匠,让他挨着骠骑将军府建,这样你可满意?”
霍去病仍不满意:“要再近些,最好只隔着一扇门。只肖把门打通,两座府邸就能并作一座。”
江陵月想象一番那个画面:“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们俩是一家了。”
“便是现在,人人不也知道了么。”
“……也是。”
江陵月一瞬不瞬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她最开始和霍去病说好了是只相好,不定名分。可既然住在一起了,和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怕的是,她居然想不到借口来拒绝。
其实不是没有,但每每想到,要说出口的时候,江陵月就发自内心地一阵抗拒。
……这说明,她内心也是愿意的呢?
对上那双漆眸,江陵月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一切原则到此为止,不可逾越。
“好啊。”她说。
回应江陵月的,
是愈发绵密而湿润的吻,如温潮的夏风般扑过脸颊。除却炙热之外,还透着一股子怜惜。
被吻得迷迷糊糊时,她听见霍去病低沉的声音。
“近来朝堂不安,或许会有大事发生……但是陵月,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江陵月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会护好我自己。”她顿了顿,又搂紧了霍去病坚实的臂膀:“军侯,你也一样。”
《史记》上记载,霍去病为人“少言不泄,有气敢任”。他愿意对自己透露只言片语,虽然语焉不详,实际上已是破了大例。
但江陵月转念一想,能让霍去病连她也不透露的事情,又能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答案在甘泉宫的第三日尘埃落定——霍去病以自己的名义,对刘彻上了一封奏疏。
其名曰:《请立皇子为诸侯王疏》。
“大司马臣去病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陛下过听,使臣去病待罪行间……臣窃不胜犬马心,昧死原陛下诏有司,因盛夏吉时定皇子位。唯陛下幸察。臣去病昧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
奏疏一出,甘泉宫颤动不已。但凡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想通过逼迫给诸皇子封王,拱卫太子刘据的地位。
所有人的目光倏然集中在刘彻的身上,都想知道九五之尊看到这封攻击性十足的奏疏,到底会作何反应。
是顺从、是震怒,还是……
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