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直接归大将军管辖?那又是个什么章程?
江陵月眯着眼,有点困惑。
她不太敢确定霍去病的意思。但又其他人都一副讶然模样,于是更加疑惑不解了。
霍去病继续道:“既然现有的官署容纳不下江女医,何必那么麻烦呢?直接由江女医便宜行事,由舅舅看顾着。”
江陵月清莹莹的眸子,一瞬间盈满了亮色。
这不就是独立办学,但挂靠在军方名下的意思么?
“这个好诶!”她脱口而出道。
刹那之间,宣室殿中所有的目光都向她涌来,吓得江陵月呛了口自己的口水:“咳咳咳……”
她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可是,这对于江陵月来说,确实是一个绝好的出路。
就现代的军区附属医院水平一定不会低,遑论现在还是汉武朝。一个终身都在对外战争的朝代,军队绝对是举国资源倾斜的重中之重。她的学校如果挂在军方的名义下,光是无形的好处就能蹭到不少。
更何况,她直属上司还是堂堂大将军卫青。
一个为人处世谨慎认真、又十分好说话的人。对她的印象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已经比江陵月最初的设想还要好得多了。
所以,即使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她还是硬着头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臣也觉得骠骑将军的提议最合适。”
“若是想教出合格的医者,决不能纸上空谈理论,而是要亲手治病医人。恰巧军中的伤患数目不少,可以让医生们去军营中实习。不仅伤兵们能妥善医治,医生们也能增加实践经验。”
“还有肥皂、明矾之类的工厂生产出来都可以算军需品。由大将军统领管辖也最为合适。”
江陵月一条条陈词着理由,都要把自己说服了。
就连刘彻也听得点了下头,发顶的冕旒微微晃动,像是被她的理由说服了。片刻后他问道:“仲卿,你意下如何?”
卫青瞥了外甥一眼:“去病倒是孝顺,又给我找了一件差事。”
刘彻听了这话后拊掌大笑:“仲卿,正所谓能者多劳嘛。去病举荐你,还不是因为觉得你这舅舅能干?”
霍去病紧绷的唇角也泄出一丝笑意。
不知道是为了刘彻话里话外藏不住的打趣之意,还是因为他的提议得到了刘彻采纳。
他飞快朝下方投去一瞥。
只见兖兖诸公中唯一的女子屈膝而坐,双手合十交叠在雪青色裙裾上。她对四面八方的打量毫无所感,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唯一双清月似的眸底盈满了笑意,像是要溢出去似的。
移开目光时,霍去病唇畔笑意又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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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一生在位五十余年,除了登基初的六年受窦太皇太后的辖制以外,他再未让后宫女子插手过政事。
譬如王太后兄弟前朝为相,卫子夫的全家都封了侯,但她们都甚少过问前朝之事,即使刘彻偶尔提起也不会过问。
今日,却是个例外。
长信宫。
黄门郎匆匆奔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段话,卫子夫侧耳细听,听着听着面上就带了笑意。
“本宫知晓了,你且退下罢。”
“敬诺。”
待小黄门离去之后,她就转身去了内殿。
内殿中飘散着一丝丝的酒精味儿。不用说,这是江陵月入宫之后才有的改变。婢女们见皇后来了,便掀开床榻上层层的石青色帷帘,露出床头的人影来。
“母后。”卫子夫行礼。
“何必再行那些子虚礼?子夫你快同哀家说说,陵月她究竟怎么样了?彻儿他是如何决定的?”
王太后虽然看到了卫子夫面上遮不住的笑意,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她只有亲口得到了卫子夫的确认后,才能放下心来。
“回母后的话,陵月她的提议陛下一字也没驳回。不仅如此,还让她跟随青弟做事。”
“陵月她如今和博士祭酒同级,已经是六百石的朝官了!”
“天啊……”王太后喃喃失声。
虽然江陵月朝官的机会是她亲口求的,但刘彻这么大手笔还是把王太后震了下。
王太后的亲弟田蚡也曾经当上过丞相,但他毕竟是从郎官做起的。能当上丞相,还是有点儿靠着裙带关系。
这满朝上下,又有多少人的起点就是六百石实权朝官,而且还能万分幸运地在卫青手下做事呢?
“陵月她定然要感谢母后您的。”卫子夫说。
王太后摆手道:“哪里的事,哀家不过让彻儿松手给她一个机会。能能到彻儿的赏识,还是靠着她自己的本事。”
话虽如此,她还是咧开嘴笑了出来。这一笑,面上竟多了数分生机,一扫郁气,显得年轻了不少。
卫子夫也感慨地叹了口气:“是啊,江女医她的本事很不一般。”
和她们这些以色侍人的女子很有不同。
王太后当年很受孝景皇帝的爱重,又梦日入怀生下天子。她呢,也生下了据儿,皇后的位置坐得十分稳固。
两人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幸运者。这未央宫中,更有数不清的、不那么幸运的人。她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