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县衙,大牢戒律房。
给犯人戴枷,上铐子、脚镣,统称叫‘戒具’。
最初的‘戒律房’,就是给犯人戴枷、上铐子的地方。
到如今,戒律房演变成刑讯逼供的场所。
犯人表现的好的,上活枷。
表现不好,则是直接上死枷。
活枷用一把锁给锁着。
而死枷用木楔子楔死,就是人不死,就要永久的戴枷,不给取下来。
关猛与两名戚家军的老兵,此时正在戒律房中。
三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两百五十岁的老人,都被戴上了重枷,脚镣、手铐。
“三个老东西,再死撑下去,可要给你们戴死枷了,一直到进棺材,都得戴着!”
一名脸上长着一颗肉瘤的汉子,抓住关猛的头发,面目狰狞地说道。
这人是上海县的典史,姓宋,是潘家旁支的女婿。
“孙子,老子当年跟着戚大帅杀?寇的时候,你爹都还在他爹的裤裆里藏着,就你,也想唬住老子?”
“那块地是官府当年划给咱们的,三百多老兄弟都埋在在那里。陆家想逼咱们搬走,做他妈的清秋大梦!”
关猛咧嘴一笑,一只独眼中闪动着桀骜、凶悍之色。
其他两名老兵都跟着一阵大笑。
这些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卒,什么场面没见过?
关猛接着说道:“那些银券和吃食、衣物,都是官府补偿给咱们的,你们这帮狗崽子,也敢拿这个来诬陷咱们,就不怕掉脑袋?”
“老东西,你做梦呢!”
“官府会给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东西,补偿那么多的财物?老子在县衙当差,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
宋典史一声冷笑,挥挥手,让人将三名老兵的重枷楔死。
三人破口大骂。
“老东西,老子废了你这只招子!”
宋典史大怒,将手掌按在关猛的脸上,大拇指扣在那只独眼上。
关猛不屑大笑。
“老子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跟你这老东西较个什么劲?”
宋典史松开手,然后狞笑道:“听说你还有个孙女,是吧?”
“老子这就让人,去将她抓进大牢,丢到那些囚徒当中,让你亲眼看着,她是怎么被囚徒轮流糟蹋的!”
关猛睚眦欲裂,“牲口,你连牲口都不如,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宋典史得意洋洋地说道:“要地,还是要孙女儿,你自己选!”
关猛正要答应,忽然从外面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爷爷,爷爷,你在哪里?”
“狗官,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关猛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如同被缚住的疯虎一般咆哮起来。
另外两名老兵也跟着破口大骂。
宋典史和两名差役面面相觑。
大牢里怎么会有小孩?
这才刚刚提了一嘴,怎么人就到了大牢?
正准备出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乙邦才带着十几人一拥而入。
宋典史厉声喝道:“你们是谁,怎敢擅闯大牢,就不怕王法了吗?”.
乙邦才连刀带鞘抽在他的脸上。
下手极重,宋典史的半边脸都被抽烂了。
乙邦才看到被戴着重枷的戚家军老兵,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拿下,先打断狗腿,戴上死枷,弄到县衙门口示众!”
几名护卫上前,将宋典史和两名差役按在地上,用从戒律房中的铁棍,硬生生将三人的腿打的对断。
然后又将三人戴上八十斤的重枷,用楔子楔死,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关猛和另外两名老兵,看得目瞪口呆。
乙邦才让人将三人身上的重枷和镣铐全部解除。
关小月一头扑到关猛的怀中,嘤嘤哭啼起来。
关猛认出乙邦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乙邦才笑道:“稍后就知道了,先出去。”
关小月在一旁说道:“是那个道士哥哥带我击鼓鸣冤,那个县令吓得上吊死了,道士哥哥又换了个新县令,然后让人来救爷爷……”
懵逼的三个戚家军老兵,更加懵逼了。
关猛想到那天小道长在家里做客之后,第二天就有官府的人送来钱财,顿时醒悟了过来。
那个长得俊俏的不像话的小道长,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关猛向乙邦才问道:“这位小哥,那位小道长到底是什么人?”
“他就是一个道士。”
乙邦才答道,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得道的神仙,下凡来救大明的穷苦百姓来着。”
关猛怎么也难以置信,“那么点大的年纪,能成神仙?再说神仙也管不了县令吧?”
乙邦才道:“云真人除了被朝廷敕封为大真人,还有其他的身份,逍遥侯、浙直总督、太子太师……”
咕咚!
关猛一屁股坐到地上,半晌才喘过气来。
……
上海县的王县令,还真的是上吊自杀了。
此人性情绵软,胆子小。
身为上海县父母官,那日潘云凤当众打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