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塔里安的笑容更深了,但那里面夹杂着隐隐的痛苦, 【猜对了,因此我并不指望这个“家庭”里出现太多正常人。】 费努斯又抿了一口酒,在第一口的辛辣过后,现在他开始适应这种浑浊的液体了,毒素带来的刺激衰退,他甚至开始觉得它寡淡。 毕竟他当年在美杜莎上是靠吃腐尸和生锈的金属螺丝生存的,至少这杯酒还是用植物和蛋白质酿成的。 【但你自身并不具备令我信任的条件,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丝毫不在意费努斯的指责,他随意地开口, 【这次谈话是你的机会,而不是我的,我的兄弟,你还没有认清这一点吗?不要挑战我仅存的善意,费努斯。】 【我一直以为我们三人中,只有伏尔甘存在善意。】 费努斯开口, 【你想要什么,或者说,莫塔里安,我该用什么换取你的“善意”?】 他看着莫塔里安小声嘟哝了一声,然后死亡之主抬手喝酒,当他再次放下酒杯时,那里面只剩下黑色的渣子了。 【你得先证明你的价值,费努斯——不要再徘徊了,如果你仍然认为我在愚弄你,那你随时可以离开坚忍号。】 莫塔里安略带恼火地说道,这是因为他醉了? 费努斯不言,他一口喝干杯中酒,然后看向那个小酒壶。 【但我得指出,你的待客之道不怎么好,莫塔里安,好酒不给客人?】 少见的,莫塔里安愣住了,然后他笑起来,拿起壶为费努斯斟酒,也为他自己倒满了——这一次他没有兑“水”。 【我的错,】 莫塔里安的眼旁满是皱纹,他在笑。 【我建议你第一次只喝一点,先不要下咽,这是我特酿的,对于原体来讲,它也足够刺激。】 费努斯抬杯, 【你小瞧我了,或许你并不清楚美杜莎的生存环境,能够咽下钢钉的勇者才能在那片焦土生存。】 然后他喝—— 费努斯差点一口喷出来,他的口腔在流血,他能感受到那股腥甜混杂在苦涩的液体中,不伦不类,但很快他就感知不到了,因为他的舌头上面的那一层肉已经熔进酒里了。 【唔。】 莫塔里安快乐地看着费努斯的表演,他在心里默默读着秒,一秒,两秒……在第五秒的时候,费努斯终于咽下去了。 费努斯自身的抗毒性确实不错,莫塔里安默默喝了一大口,他下次或许可以试试氰化物。 费努斯难以置信地看向莫塔里安, 【你平常就喝这个?这也……太刺激了。】 【现在你意识到我完美的待客之道了,费努斯。】 费努斯移开目光,他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味刚刚的感觉,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举起酒杯闻了闻,又小小地,小小地抿了一口。 【看来我先前误解你了,】 费努斯听着着自己食道尖叫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胃穿孔了,冰冷的液体正顺着腹腔挤到肠子上,这很痛,但对于他们来讲并不算什么。 费努斯又喝了一大口, 【所以,莫塔里安,不止一个,对吗?如果你这么谨慎的话,那么……不止是……福根?】 他肠子上的疼痛感很好地压住了他灵魂上的疼痛,挚友的身影在疼痛中变得模糊,这让话语变得轻松。 莫塔里安没理他,他又为自己斟了第三杯, 【继续。】 莫塔里安说。 费努斯咬紧了牙,他的牙龈在渗血。 【他知道这件事吗,你有没有跟他谈谈?】 莫塔里安瞥了他一眼, 【我记得我最开始就说过这个“家”里面全是怪胎了,你认为这样一个“家”的“父亲”能好到哪里去?】 【但是,】 莫塔里安将自己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他仿佛嫌弃自己的话语,词汇像是鼻涕虫一样从他的嘴里呕出, 【他是值得信任的,我们也只能信任他,没别的办法——绝大部分人都不可信。】 【……为什么?】 莫塔里安阴郁地开口, 【因为我的指挥官选择了他,而我信任我的指挥官。】 这句话令费努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好吧,我收回我刚刚的道歉,你是个怪胎,我的兄弟。】 莫塔里安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