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和雷兰亭面面相觑,看来两人猜的八九不离十,华菱果然是跟佟乐乐借钱了。 董锵锵正想着找点什么别的话题让佟乐乐高兴高兴,雷兰亭已经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刀叉,一边自如地分着牛肉块儿,一边漫不经心道:“又一个吧?” 佟乐乐喝了口气泡水,没吱声,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来往的行人。 “你听我的,这种事不要碰。”雷兰亭用餐叉把一小块牛肉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一边咂摸滋味一边用教育晚辈的口气继续说道,“老话说救急不救穷,你自己清楚你借出去钱的这些人里有几个是一直勤勤恳恳打工的。光我知道的就有几个一直靠借钱和蹭饭赖在这里的,不是我地域歧视,这里面还有几个就是你老乡北京人呢。你怜悯这些人就等于是助长他们好吃懒惰的习性。依我说,就该让生活给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出来留学的。” 佟乐乐何尝不知道雷兰亭的话是有道理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华菱也会借钱。 华菱和她到德国的时间差不多,虽然专业不同,但也经常能在学校里面遇到。凭着过硬的专业课成绩和实打实的音乐素养,华菱同时申请到两份奖学金,这种殊荣放在汉诺威的中国留学生圈里也是极为罕见的。 华菱的起点比一般的留学生都高,很多人都羡慕她,甚至佟乐乐有段时间运气很背的时候也羡慕过一路顺风顺水的华菱。 后来由于搬家的关系,佟乐乐和华菱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虽然偶尔两人还能在学校里碰到,但通常也就是简单寒暄两句就各自上课去了,没什么深交。 再后来佟乐乐听说华菱交了男朋友,继而又听到她毕业读博的消息,但她从没听过华菱打工的消息。 果然是世事难料啊。 佟乐乐突然放下气泡水,取过一只空酒杯,给自己斟满,然后端起酒杯大口喝了起来。 董锵锵和雷兰亭看着她的举动都有些惊呆和意外,不知佟乐乐抽什么疯。 “乐乐,我陪你喝。”雷兰亭的反应更快一些,当佟乐乐倒第二杯时,他已经跟佟乐乐推杯换盏起来。 董锵锵心知佟乐乐肯定是心里极度不痛快才会这么喝酒,他知道自己这时拦佟乐乐没什么用,还不如拦雷兰亭效果更好。 “老雷啊,这周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董锵锵伸手挡住雷兰亭的杯口。 “啊?什么?”雷兰亭放下酒杯,“我一直有时间啊。” “不,我的意思是,这周你跟我抽空走一趟卢克的放养林,咱们去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早点开张。” “咳,这事回头再说,我先跟乐乐好好喝两杯。哎,来,乐乐,我给你再满上。”雷兰亭见桌上的酒越来越少,忽然振臂高喊,“服务生,来三瓶杰克丹尼尔,再来两瓶黑方。” 董锵锵心里一惊,杰克丹尼尔和黑方都是威士忌,都是烈酒。他一把拉住雷兰亭的手臂:“她喝不了烈酒。” “大家今天高兴,就喝一点儿,”雷兰亭嬉皮笑脸地用手扒拉开董锵锵的手,质问道,“难得乐乐想喝酒,你不会又开始心疼钱了吧?哎,老董,要这样你可就没劲了。四六分我都答应你了,喝你两瓶酒至于这么小气吗?” 董锵锵觉得雷兰亭说话嘴有些瓢,话也变得难听起来。他皱了皱眉:“我不心疼酒,你都拿回去喝我都没问题。但今晚别让乐乐再喝了,明天咱们还要去养老院出工呢。” “咳,一个破养老院,早去一天晚去一天能怎么着?”雷兰亭的调门有些高,用手指着董锵锵的脸,“你这人吧,除了抠门就是太轴,不懂得变通。” 雷兰亭话音未落,就听旁边的佟乐乐忽然“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正吐在说话的两个男生身上,雷兰亭衣服上的呕吐物更多。 见佟乐乐还要把杯中酒往嘴里送,董锵锵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杯子,低声喝道:“别喝了。多了。” “啊?多了?什么多了?谁多了?”佟乐乐醉眼迷离地看着董锵锵,用手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多了?” “我扶你去卫生间外的洗手池。”董锵锵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拉起佟乐乐。 佟乐乐本想阻挡对方的动作,但她已神志不清,被董锵锵架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还没走出一步就脚下一个拌蒜,险些摔在地上,幸亏董锵锵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哎,你怎么不扶我?”雷兰亭起哄道,“我也要去卫生间。” “自己去。”董锵锵没好气道。 他搀着佟乐乐刚走出两步,忽听有人在他背后用中文问道:“是你?” 董锵锵闻声回头,只见一名身着淡绿色西服的高胖男子正站在两人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