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姜海将罐头和贺卡轻轻放到门前的石台阶上摆好,又确认了一遍开门时门不会碰倒罐头,这才按下门铃。 他一面竖起耳朵留意门里的动静,一面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街面上有没有人或车经过。 过了约有十秒左右,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才从通话器里传出:“谁呀?” “我。”余姜海捏着嗓子用德语说道。 “谁?”矮个男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显然是没听出来余姜海的声音。 余姜海不再说话,继续使劲地按门铃,直到通话器里传出矮个男愤怒的声音:“你等一下。” 但楼门并没打开,与此同时余姜海听到门里传来开门声和走路声,他立刻跳下台阶,三纵两跃地过了马路,眨眼间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阴影里。 楼门一开,矮个男穿着睡衣颓丧地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怨恨的神情,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就在他准备返身回屋时,忽然瞥到台阶上的罐头和贺卡。他再次张望了一下门外,喊了一声:“有人吗?” 街面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矮个男俯下身,端详了一会儿罐头,又拿起罐头旁立着的贺卡,细心地读着里面的字。 余姜海躲在黑暗里,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他的举动。 矮个男用手指夹着贺卡,一把抄起地上的罐头,转身进楼,“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余姜海缓缓挪到一个能看到矮个男客厅的位置,只见他把罐头放到茶几上,拿着贺卡左右翻瞧了一会儿,接着又打了几个电话。 余姜海送他的是一罐在德国超市里最常见的草莓酱罐头。这种草莓酱通常都是暗紫红色的,味道甜美,既可以抹到面包上调味,也可以直接实用,所以深受德国人尤其是德国小朋友的喜爱,在超市里也属于热销的大众货,十分常见,余姜海相信罐头不会引起矮个男的怀疑。 矮个男接下来的动作立即印证了余姜海的猜想:他只一下就拧开了罐头,又从沙发垫的缝隙中摸出一把勺子,随意地在衣服上蹭了蹭,直接就伸进罐头一勺一勺地蒯着吃了起来。 余姜海默默地数着他的动作:一口,两口,三口…… 吃着吃着,矮个男蓦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而望向电视,沉静了两秒后,猛地高举双手,同时高喊着什么,似乎在欢呼。 余姜海猜测矮个男可能在庆祝进球什么的,但他并不关心这点。 等到欢呼结束,他才再度重新大口吃了起来。 当余姜海数到他吃的第十二口时,矮个男忽地停止了蒯的动作,皱着眉头咂摸着嘴,把罐头举到跟视线平行的位置,边转罐头瓶边仔细地打量着瓶里,表情看起来是既奇怪又难受。 瓶子刚转了半圈,矮个男突地一歪,头一低,一口褐黄色的液体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他急忙用手捂嘴,但第二口第三口呕吐物还是抑制不住地从胃里反了上来。 草莓酱罐头从他手中掉落,摔在地上。 矮个男双膝跪地,单手撑在茶几面上,一边呕吐一边哆嗦。 余姜海冷漠地看着矮个男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 矮个男躺在地板上,只觉得嘴里是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他艰难地抬起手臂,颤巍巍地伸手去够倒在地上的草莓罐头瓶。但手指却没有一丝力气,瓶子一下没拿住,又摔在地上,骨碌碌地滚远了。 因为罐头瓶掉落而从瓶中甩出来的草莓酱零零散散地洒在地板和旁边的沙发上,但奇怪的是,有些酱的颜色并不是暗紫红色,而是介乎于暗褐色和暗棕色之间的颜色。 看到这种颜色的草莓酱后,矮个男疑惑地用小手指蘸了一点放到鼻尖。但只闻了一下,他的头就沉重地磕到了地板上,嘴里不断地吐出褐黄色的胃液。 他的口水顺着嘴角缓缓地流到地板上,汇成一滩水后渐渐流向地上的草莓酱。 余姜海注视着矮个男的反应,见他瘫倒在地上后,才悄悄离去。 这一击应该能让矮个男好好缓一阵了。想到这,报仇成功的余姜海心情不禁轻快起来,迈着愉悦的脚步走向车站。 约莫三十分钟后,余姜海跳下车,快速地通过了红绿灯后,朝着几十米外的学生宿舍走去,边走边盘算下周的安排。 当他经过一棵高树时,冷不防有人在他背后说道:“这么晚了才回来?” 余姜海一愣,猛地转身,却见黎俊峰从树后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见到对方是黎俊峰,余姜海暗松了一口气,镇定地看着对方:“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在这干嘛?” “钱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