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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28下 饵香不费垂钓力虎落平阳狗声狂(2 / 3)


,夜中退的,是往西,已报知了忠武。康承训吃了一惊,留下刘巨容镇遏宿州,便大起兵马追贼——庞贼若是得知宿州已降,便有可能继续西掠,一旦进入伏牛山脉,那汝、洛便难得安宁了!现在彭城一下,这条路便成了这厮唯一的生路!(注:郑处冲,宣武节度使郑处诲之弟,此时已卒)

朱邪赤心也明白了这一点,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庞勋的踪迹,并在亳州郊外咬到了这厮的尾巴,贼军这一路转掠了不少壮丁,人马在四万左右。他也不敢大意,敲着鼙鼓在后面缀着,到第三天夜里,庞勋这厮耐不得,丢下后队与辎重兀自跑了,再追上时人已在涣水北岸了,两岸拉了一根长絙,已渡过了两万上下。朱邪赤心勒住马,便使时溥领着降军隔岸大呼起来:“宿州已降,徐州已降,前无生路,何不速死!”徐州将士一时都僵住了,日头还高高斜在西边天上,可是他们都感觉到了冷,不是风带来的,也不是身上的水湿,也不是肚腹和饥饿,而是从心底冒出来的。

庞勋想喊几句话,张了几次嘴,终究没有发现声来,前面四五十里处便是蕲县,若是宿州降了,那么蕲县也必然降了,若是徐州降了,那他便无家可归了,现在无论如何做,都将难逃一死!一众亲从也低了头,没有一个有活气的。

这时,后面猛然嚷过来一个声音:“庞勋何在?庞勋何在?”庞勋一惊,拔了刀,起身迎着大嚷道:“何人造次?”来的是个紫脸大汉,赤须赤袍,左手扶刀,右手提着一柄打山锤,两条臂膀又粗又长,大异常人,这人立定,将长锤一顿,嚷道:“我——彭打山!”庞勋见这厮声气犹是不逊,不由地愣住了,柳子之役后,他擢用了五员虎将,其中一个便是这打山开石的彭攒,不是自愿投的军,很有些反骨的。

“你有何事?”

“何事?我等要活,在此捱死怎得?”

庞勋放了心,道:“非不欲行,士卒劳倦,且歇片刻!”彭攒道:“怎得歇?吃水么?”庞勋不由地便怒了,嚷道:“彭攒,人无恩义可乎?何得如此无礼!”彭攒指着便道:“你与我有何恩?我兄弟三个好好营生,养活爷娘,吃你拽来做贼,柳子一役丧了我二弟,在亳州又丧了我三弟,你与我有何恩?”嚷得急了,便将长锤捞在了手里。朱崇节流矢拦了上来:“将军,明王岂欲彭二哥、彭三哥死?”这人也是五虎之一,柳子一役,庞勋只挣出个身子,检看归城之兵,见这人实诚,便用作了亲将。这时,秦立也过来了,彭攒冷哼一声,道:“捱着罢,我走!”便转身走了。

庞勋对秦立道:“这厮好气性!”秦立点了下头,问道:“明王,可还是往蕲县去?”这人是泗州下邳人,本来在郑镒寨里,看不过郑氏的小器,便投了过来。长得獐身鼠头,却颇有豪气。庞勋道:“公意下如何?”秦立道:“也只此一道,末将以为宿州或者已下,徐州有老明王坐镇,则未必如是!若是徐州未下,康承训大军定在徐州城下,今往蕲县,有隙可乘则下之,不然则济水向北,康承训闻我至,必来迎我,连城内之兵,或者犹可一战!”庞勋点头,见彭攒已拽着一队人往前面去了,便道:“传令,回家!”

向前行了二十里,探骑回来了,带回了蕲县的信息。庞勋在马背上思来想去,在亲队里敛了一大包金帛,使人将了往见李衮,要买桥过汴水,否则将以三万困穷之师,致死于城下。很快,李衮就遣了人来,说汴水桥乃与对岸埇桥镇共管,白昼亦难还恩,不如稍待入晚,或者有隙可乘。庞勋是大喜,他生平不为已甚之事,待人宽容,一如那汉刘邦,今日果然有善报在!更何况这里过去,便是昏暮时节了,也不必长等。

入晚时分,上万人便到了县北,桥还在,正要过去,城上却起了鼓声,紧着对岸也起了鼓声,点得一线长火。彭攒匹马在前,犹要过去,上桥没十步远,那桥便塌了。士卒惶恐,不知如何是好,有的便开始往后逃了,庞勋也是一脊冷汗,下令往回走。

行到县西七八里处,前面也突然响起鼓声来,这鼓声更凶肆,听着人马不下三万!一时,众将士像抽去筋,扎缚住了手脚,没有一个在动的,两面水、四面敌,这便是阿鼻地狱了!

突然,前面的鼓声停止了,火光起处,照出一面偌大的康字旗,在风中狰狞地舞着!四野一片死寂,紧着便有声音如潮般涌起:“宿州已降,徐州已下,恶党宗族,诛斩过万!宿州已降,徐州已下,恶党宗族,诛斩过万!…”庞勋惊恐地回视,但是天光已经暗淡得让他什么也辨不清,他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寒意,好像这黑里便只有他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黑里突然起了一个吼声:“我丁八李温十八代祖宗——杀呀!”(注:李温,唐懿宗李漼本名)

这声音不可思议地盖住了那面喊声,钻进了每个徐州卒的耳里、心里,他们知道王式当初是如何诛的银刀七军,他们很难相信现在自己有爷娘妻子还好好活着,一时所有人都像烧着尾的怒牛,没头没脑的向前抢杀。空中便起了风,嗖嗖之声大作,是万千箭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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