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城,皇宫后宫之中,那一座如今已然著名的长乐宫,变了模样。
庭院四周的围墙被全数拆除,一口气打通了附近三四个院落,再将院中的树木移除,铺上石砖,摆上镀金的龙凤车马,青铜的鹤龟装饰,让这一处后宫院落,好似前宫殿前一般。
哪怕低矮的房屋,终究还是低矮的房屋,也不影响这里成为这座巨大无比的皇宫,真正的核心重地。htts:
这一日,长乐宫朝会,一众朝臣并中京郡和京东郡重臣官员齐聚一堂,为了展示新皇的恩德,相比较大鼎过去持续了九百载的早朝制度而言,如今在长乐宫举行的朝会足足晚了两个时辰,如此等到日头起来,尤其是在这样的秋季,参加朝会的官员们便不至于太过辛苦。
不仅如此,长乐宫内还从内到外添置了不少座椅,左右两侧,最上首的十把是沉厚的黑色,且宽大舒适,再往下便大约相当,等到官员齐聚,朝着年轻的皇帝行了大礼,便可以各自落座,如此一来虽不像前宫大殿那般肃穆庄严,却胜在气氛融洽,君臣和谐,无论奏对议事,还是闲聊些家常,都不会显得不合时宜。
新皇登基,只这一份礼贤下士的姿态,似乎便超过了不知道多少拿捏身份的诸侯。
朝会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顺利结束,一众朝臣官员们向着新皇行礼之后,按照来时的次序顺次离开,相比较半年前那慌张混乱的状况,如今的长乐宫朝会,还真有了些模样。
众臣退去,上首居中的位置上,似乎有些疲惫的年轻皇帝一手托着脸颊,一手抬起来往外一挥,长乐宫内原本守着的护卫连同宫廷侍者便齐刷刷行了一礼,躬身退去。
等到宫门关闭,宫殿内除了年轻皇帝以外,就只剩下两人,一个是在他身后,一挂珠帘的另一侧,一位雍容富贵的绝美妇人,一个则是安坐于台下武将一列座位最上首的人物。
那人一身紫袍,看起来年纪不小,宽大官帽以下,两侧鬓角已经花白,他眉眼生得极好,却略显浑浊,胡须梳理整齐,但稍嫌稀疏,鼻挺唇薄,体态匀称,舒舒服服的坐于那宽大座椅上,气势却一点不输于上首穿了明黄帝王服饰已然正襟危坐的年轻皇帝。
“外公,方才那长丞赵玉言语间多有无礼,已是激起众怒之势,您又何必在那种时候替他说话”年轻皇帝身体微微前倾看向那紫袍老者,言语随意,姿态却颇有些恭敬的意思,“何况他所求之事根本是无稽之谈,咱们没有当场驳回去,已经是照顾了朝堂礼数了”
珠帘之后,雍容贵妇没有任何言语。
紫袍老者抬了抬眼皮,看向上首的年轻皇帝,微微一笑之后开了口,声音好似金石相击,铿锵有力,“那赵玉不过是替离郡太守求官罢了,何来无礼之说”
年轻皇帝正了正身形道,“大鼎立国九百载,高官要职自有定数,从来都是皇命钦定,哪里有臣子主动向皇帝要的道理这离郡太守擅启诸侯之战在先,索要重权在后,简直是哼”
紫袍老者闻言轻轻摇头,不再多言。
年轻皇帝见紫袍老者不说话,也就没有再说下去,珠帘之后,那个始终不动如同神像一般的贵妇这一次却开了口,“父亲,此番离郡太守遣人来求汉州刺史之事,您的意思是给他”
紫袍老者缓缓靠到椅背里,双手压在扶手上,大马金刀,仿佛坐镇中军帅帐一般,“刺史是什么是替皇帝陛下监察地方的心腹要职,地位在各郡太守之上,却又不及三公丞相,上不能左右朝堂之决策,下不能执掌一地之军政,给了他又如何”
不等珠帘后的贵妇开口,年轻皇帝便已答道,“刺史一职若是给了其他人,确实只不过一个闲职,可若是给了一郡太守则大大的不同了,这是大鼎王朝九百载都不曾有过的事情,尤其那离郡太守狼子野心,若是给了他监察汉州的职权,他只要随便找个什么由头,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征伐汉州其它郡县,岂不是助长了那贼子的气焰”
紫袍老者呵呵的笑着反问道,“这个离郡太守先夺永昌郡三仓之地,又取安陵严氏以代之,彼时那洛家小儿可有刺史之职权他可是因此便缺了出兵理由还是如何”
年轻皇帝立刻便哑口无言,随即又像有些恼羞成怒,“然大鼎礼法在此,我等也不能轻易更改何况不说我等,便是这满朝文武,各郡官吏,不也对此深恶痛绝方才朝会之上,几乎所有人都对此事持反对态度,便可说明人心所向者,非是朝那乱臣贼子”
紫袍老者扭头,他的目光直接越过年轻皇帝,看向珠帘之后的贵妇,“神秀,你当多花些功夫在道儿的身上了。”
平平淡淡一句话,就激得年轻皇帝面红耳赤,珠帘之后的贵妇则点了点头,“父亲教训的是。”
紫袍老者这才看向年轻皇帝,声音有些沉,“方才朝会之上,反对声音最大的,是广郡云家的人,这点不难理解,如今那离广二郡互有攻伐,摩擦不断,但凡离郡想要的,广郡反对就是应有之义,反之亦同,其它各郡各方的声音看似都是坚决反对,实则皆是模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