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凤山,有风西来,天阴落雨。
只是当雨滴从天而降落入六凤山谷的时候,会在某一个穹顶式的地方发生一点轻微的偏折,偏折之后复又垂直落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穹顶天幕之下,是一个昏暗灰败的世界。
天地间唯一似乎在绽放光芒的,便是一条巨大如同山岳的巨蟒法相
而与那微弱的光明相对的,则是一个正在缓缓流转的五千人骑兵军阵,那一道粗壮的气势狼烟不断的冲击着穹顶天幕,却没有任何一个主阵之人居于其中,看起来极其悲壮。
巨蟒法相没有急于发起攻击,所以骑兵军阵也没有妄动。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巨蟒的无敌姿态将带给每一个骑兵的心理压力,都将是无形而致命的。
“自上古九圣君临天下时起,至中古妖皇太一陨落于北海,期间数千年的时间,这天地之间的主角始终是妖,”那巨蟒身躯缓缓游动,在离郡轻骑圆形大阵的四周碾出一条宽大的浅沟,将所有人围在其中,它就像是玩弄猎物的猎人一般,当那数千轻骑于无物,“人族蝼蚁不过是各方大妖所豢养的宠物吃食,就像这六凤山,直至数百年前都还有人族蝼蚁尊奉六凤以为神灵”
巨蟒蛇头看向四周几座荒芜的山头,蛇信轻吐,“天地之大,强者为尊,弱者屈从于强者才能活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可经历了区区九百载繁荣的人族似乎就已经忘记了这个道理,如你这般蝼蚁都敢口出那等狂言,你说我不能理解,”它缓缓低头看向洛川,似乎在笑,“在我看来却是你没有明白,人族的繁荣是吕玄这样的存在给予的,而不是天经地义就该是你们的,若是吕玄尚在说一句虽远必诛倒也罢了,你凭什么”
那一句“凭什么”似乎带有无上震撼,在那巨蟒的注视之下,原本想要张嘴说些什么的洛川被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得胸口烦闷,大口吐血
“如今,吕玄死了,人族就应该知道过去的日子没有了,”巨蟒缓缓将视线从洛川的身上挪开,语气之中有种全无所谓的意思,“曾经的人族够强,便是各方妖族繁衍生息了数千年的祖地都可以让你们拿去,天经地义,可如今的你们不够强,那么让你人族借去九百载的中洲之地,也该还回来了,不就是这么简单”
“若真如此,你南夷妖族大大方方来拿就是了,又何必犹犹豫豫躲躲藏藏尽用些下三滥见不得光的手段”洛川一把抹去下巴上的鲜血,冲着那巨蟒笑着喊道,“更何况九圣是九圣,妖皇是妖皇,和你这条老蛇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你这法相平凡无奇,怕是连个古妖异种都算不上,更不必说九圣遗脉,就凭你也配来与我人族讨要中洲”
“蝼蚁不可语天,”巨蟒这一次没有看向洛川,而是抬起头来注视着黑漆漆的天幕某处,“我已经与你说的够多的了”
话音一落,就见原本光线昏暗的某处六凤山头之上便亮起一道蓝芒,其中一个身材高挑戴着白色羽毛面具的女人脚踩虚空而来,速度极快,以至于她身后那一袭雪白的羽毛披风几乎化作一条流星拖尾,滑过天际,直指离郡轻骑大阵中央的洛川,“这蝼蚁于前辈太过不敬,晚辈替前辈取他头颅”
另一边几乎在那蓝芒现身的一刹那便燃起的绿色鬼火一样飞射而来,桀桀之声压过了破空巨响。
可那流星和鬼火都没有落在离郡轻骑军阵之中,因为一道同样的蓝芒从军阵后方某处黑暗的所在弹射而出,撞入离郡轻骑军阵上方的气势狼烟之后,带着一股灰蒙蒙的气直接撞在高挑女人的必经之路上
继而是那道消失于洛川身后的影子,化作一道绿色的光与那鬼火撞在一起,顿时散发着浓浓死气和邪气的鬼火散落开来,在六凤山谷四周的山坡上燃烧起来
“轰隆”
一时间剧烈的撞击和爆炸声在山谷之中回荡,地动山摇。
可那巨蟒却根本没有理会那两处战团,而是仍旧看向天空某处,好一会儿后才似乎失去了耐心,那庞大如山的蛇尾仿佛清扫尘埃一般往离郡轻骑集聚的方向一扫
这轻描淡写的一击看在离郡轻骑众人眼中却好像山崩地陷于眼前一般,带着天灾般根本无可撼动的威势横扫而来
避无可避
躲无可躲
眼看着那巨大的蛇尾即将扫中离郡轻骑的军阵,黑压压的天幕穹顶之上忽然亮起一束刺眼灼人的亮光
那亮光如同夜幕银河,直接便在那漆黑的天幕之上划出一道光明,继而是天河落水,又像是剑气如山
只见一道水色天河从天幕之上倾泻而下,带着极其锋锐的刺痛感,朝着那巨蟒的尾部斩落
“咔”
就像神兵利刃划过山石,六凤山谷之中的地面上被斩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那道看似流转不休的天河树立在这山谷天幕之下,好像将这一方小世界分割开来一般
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窈窕人影从天河后面缓缓落下,最终立于半空,伸手一招,离郡轻骑军阵上空那道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