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宫,殿阁之中一片寂静。
洛川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端起一杯茶水喝着,心里掂量着离郡权贵阶层的惯例与底线,多少有些难以理解和不以为然。
在离郡,或者说整个大鼎王朝都是如此,贵族就是贵族,和平民之间有一道生生世世都无法逾越的鸿沟,父贵则子贵,父贫则子贫,几乎是不可改变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也有一些人凭借机缘或功勋卓著到了非封不可的地步,便也会成为贵族,但成为可以,显贵不行,试问过往权贵人家,谁家不是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辛苦经营才有今日谁又能轻易接受旁的人一朝得势便可与众人比肩的事实人心如此,太过艰难。
好一会儿沉默,洛川才再次开口道,“左大人以为如何”
他这么一点名左横就不好继续装死,只得硬着头皮道,“太守大人所言自然有理,只是离郡自古以来分封贵族都未有直接从平民封至男爵之上者,太守大人爱护陈将军之意臣等明白,但奖励过丰却也实则是害了他,还请太守大人三思。”
洛川仍旧是斜倚在榻上的坐姿,稍稍偏头想了想道,“左大人所言也有道理,总不能给了敬之封赏却反倒让他成了同僚们的敌人,如此便就按照军务处的意思封男爵吧,往后总还是有其它立功的机会。”
左横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呼太守大人英明,然后才翻过一页继续道,“然后便是如今驻守春阳城的裨将何若熊,驻守楠城的裨将冯进魁,驻守甘水关及梁仓城一线的新晋裨将李牧,驻守郑仓城的裨将沈诚,以及驻守通仓城的裨将陈少雄,皆封土五里,赐予财帛,其功通传全军,以为柱石榜样。”
“准,”洛川道。
左横心下一安又翻过一页道,“罗将军虽说只参与了北伐战役的后半段,但其毕竟守土有功,便与一众主力军团都尉以及离郡轻骑五大军候一同封土一里,其余各军各级军官及有功将士的封赏皆同此例。”
“准,”洛川又问道,“罗将军的一里封地也在甘原”
左横点了点头道,“罗将军本是出身罗家,按照惯例,会在罗家原本的封地附近选择一处合适的土地作为他的封地。”
“江伯,不然你这一里封地的奖赏就先留着吧,”洛川看向罗江道,“等你什么时候老了要从军队里退下来,我便在距离我最近的地方给你找一块地,盖一个咱们在中京城闲聊说起时那样的宅子,我和思齐总要常去你那里住住的。”
一众重臣顿时听得心里各自有了各自的思量。
罗江却只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随太守大人的意思。”
“那就这么定了,左大人,这样可会让你为难”洛川问道。
左横笑着摇头,“封地一事本也是可以商量的,只要太守大人与罗将军本人无异议,事情便都好办,只是距离城太近的合适土地可不好找,因为离郡历来少有将贵族封地放在离郡周边的,而且这里多数也已经是百姓生活聚居的所在,届时还要往陈大人的司农府衙先走一遭才是。”
“这个暂且不说,咱们罗将军毕竟还年轻着呢,到了他要卸甲归田的时候天知道我会在哪里住,”洛川话里包含的意思,让在场一众见过不少大场面的重臣都听得精神为之一振。
左横却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翻过书页继续道,“最后老臣要奏于太守大人决断的,则是赵无忌赵将军所在家族的三位将领的封赏,赵无忌将军此次北伐不但亲领而且统筹运作当居首功,上原主将赵贵次之,受命领军北上连破通仓与郑仓两座大城,奠定了三仓之地战略胜势,而最后一位苍颜裨将赵轻侠,则在陈敬之抽调大半精锐北上之后固守西线重新布防,为北伐大计守好后方,亦是大功,老臣实在不知赵氏一门立此大功该当何赏,请太守大人亲决。”
洛川看向赵无忌却发现他有些欲言又止,便问道,“赵叔叔以为呢”
赵无忌起身郑重行礼后道,“郡尉大人先前所说臣不很认同,此次北伐可谓运筹帷幄又亲身杀敌之首功哪里轮得到我,自是太守大人无疑,无论战略部署、领兵破阵、大败妖夷还是安抚后方,一条条策略皆出自太守大人之手,臣不过是奉命行事做了本来该做的事情,实在无功,赵轻侠同样如此,身为苍颜裨将守卫西线本是职责所在,哪来的什么军功至于说赵贵,不过是借了太守大人战略上料敌先机的便宜,虽立有战功无疑,却根本算不上奠定战略胜势,过分奖赏只会骄纵了他,让他止步不前,亦是坏事。”
“赵叔叔不必如此,既然无论我做了什么军务处也没法给我什么封赏,那你作为此次北伐事实上东西两线的统筹协调者,首功一评自是妥的,”洛川笑道,“至于说赵贵,从兵出上原连下两城,到攻克梁仓进逼甘水,再到南下通仓攻克寿同,年纪轻轻却也实在立功不小,不能不赏,否则将士们还不得寒了心,”他沉吟片刻后对左横道,“左大人,我有一个想法可以给军务处拿去讨论。”
左横行礼道,“太守大人请讲,军务处一定遵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