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府衙门,郡丞屋内。
老人和洛川谁都没有理会外面的喧哗。
尤其那写字的老人,手中的笔都没有颤动丝毫,就那么不慌不忙的写完了一封信之后,将信折叠好装入衙门专属的信封,又亲自完成火漆封缄递给洛川,“麻烦公子将这封信交给苍颜县丞,他算是老朽的一名学生,才学是有些的,只是为人太过倔强,要是他能稍稍改一改大概也就回了离城,但他始终坚持,那么待在苍颜就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一点上他倒与门外的徐将军有些像,”他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公子说不定能与他相处得来。”
洛川接过那信封,看到上面写着“泽言亲启”,“多谢老大人。”
“公子不必如此,这事本该我来谢您,”老人摆摆手看向洛川意味深长的道,“苍颜县守是苍颜一地之主,公子的话在苍颜自然是无人可以不听的,只是泽言的性子到底让老朽有些担忧,若是他能为公子所用,那自然是他的福气,若是不能为公子所用,老朽还请公子看在老朽的薄面上贬他回离城来做个看门的小吏也罢,不必就地斩了他”
洛川一惊,借着屋外喧哗声越来越大的情境偏头往外看了一眼,掩盖住了自己那一刻因疑惑而略略改变的表情,“老大人哪里的话,泽言既然是您的学生,晚辈自然会以礼相待。”
老人笑着点头,“老朽谢过公子了,”他起身拱手做出送客的姿态,“公子可以回府了,稍后会有人将县守印信和服饰等一应物品送到府上,按照惯例,您在一个月内赴任都不算迟,只是早些去了太守大人也会早些安心,另外多与徐将军聊聊苍颜的事情,公子想要做的事情就都会顺利很多”
“多谢老大人指点,”洛川笑着回了一礼后让老人留步,自己转身推门离开。
房门一开,喧哗之声立刻大了。
洛川飞快的扫视四周,发现原本安静的衙门内忽的多了许多宫廷护卫,一个个面色严肃迅速奔行,而自己原本安顿在衙门外等候的宫廷护卫也已经跑了进来守在郡丞屋外,老车夫仍旧待在门口,思齐却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
老车夫走到洛川身边,与一众围拢过来的宫廷护卫一起护着他往外走,“据说是什么人被当街刺杀,两边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死了不少人,毁了一些建筑,我让思齐去外面远远的探一探。”
洛川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舒展,脸上仍旧是浅浅的笑容,声音压得极低,“战斗发生的位置离这里不远”
老车夫点了点头,“我们要早些回府,这离城就不要去逛了。”
洛川点了点头,快速离开郡府衙门,上了马车往北城洛府而去。
不一会儿,一身赤甲的思齐便掠入车厢满面寒霜低声道,“二公子遇刺,我亮了太守令,得知刺客不止一人,出手的是两个,实力非常强,二公子身边护卫的实力也很强,但他仍旧身受重伤”
洛川一惊,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点头。
一行人顺利返程,只是路上至少遭遇了三波离城守备军的检查,包括洛川所在的马车内外都没有放过,检查的非常仔细。
洛川一行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完全配合。
回到洛府之后洛川便和老车夫进了他的房间,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但他仍旧坐回到桌边给自己和老车夫倒上两杯茶水,看到老车夫示意四周无人后才缓缓开口,“有些麻烦。”
老车夫紧皱眉头道,“刺杀发生的时候我们正在郡府衙门办事,郡丞可以证明我们并不在场,”他看一眼洛川道,“她和那两个道士也都没有离开过洛府,动手的自然是别的人。”
洛川摇了摇头,手指在桌面上哒哒的敲击着,“只要刺客没有被抓住,就没有办法证明我们的清白,甚至就算那几个刺客被抓住了,我们身上的脏水也洗不掉,说不定还更说不清了,”他苦笑一声看向老车夫,“别忘了我们能平安返回离城,广郡那位云公子可是出了力的,那些帮助我们伪装南下的动作虽然也算隐秘,但毕竟发生在永昌郡的土地上,真要是有心人要查,难道查不清或者那位云公子根本就没想着隐瞒呢”
老车夫坐到洛川身边端起茶杯却没有喝,沉默半晌后问道,“我可以去联系一些过去的朋友”
“不行,”洛川打断了老车夫的话皱眉道,“我们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做,”他低着头沉思片刻后一点点分析事态,“看离城如今全城戒严搜捕的样子,那两个刺杀者大概是没有抓到的,我们没有办法证明刺杀者背后的人不是我们,别人也没有办法证明是我们,如今那位二公子的伤势本身才是重点,只是无论他伤势如何我们都要及早离开了,眼下最能让离城众人安心的事情恐怕就是我去苍颜赴任。”
“那位二公子的母亲不是个大度的人,”老车夫叹息一声道,“如果我们在这种时候走了,说不得这顶谋杀的帽子就扣死在我们头上了。”
“这个帽子现在扣不扣得到我们头上全看太守大人的意思,他还在的时候恐怕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