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自找的。”林逸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从棋笥里拿起一颗黑子。
“当年,皇后膝下无子,太后的侄女虽然诞下龙子,却天生畸形体弱多病,是早夭之相,就算立他做太子,要不可能顺利活到陛下退位。”
“只要你做好自己二皇子的职责,太子之位迟早是你的。”
“而你,却让杨尹在大皇子的药里下毒。”
“皇后和林贵妃争宠不假,太后为了给自己侄女撑腰,乱棍打死你母妃也是代你受过。”
“太后固然有错,你身为外被,也不该怂恿自己的贴身太监,毒死她的亲侄女,更不该在陛下驾崩时发动宫乱,屠戮所有同族姐弟。”
“甚至,连出生不久的亲妹妹,都想狠下杀手!”
“你六亲不认,视天下人为子民,是个好皇帝。”
“但,也只是个好皇帝罢了。”
林逸把手里的黑色棋子放到棋盘上,黑棋彻底沦为死局。
“你得到了国,失去的是家。”
“如果老奴站在陛下的处境上,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做法。”
“可老奴终究是个俗人,想要的,也不过是个安稳的家。”
林逸看了一眼萧衍握紧的拳头,手上一掀,把床上的棋盘和方桌掀飞在了地上。
“老奴输了,也累了。”
“如果陛下不是来
杀老奴的,就请回吧,老奴要休息了。”
萧衍充满血色的眼眸直直盯着躺下的林逸,紧握的拳头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明明是自己的外公,却在当年的皇位之争上选择了越王。
明明是自己在宫斗之中侥幸存活,却被这个所谓的至亲冷落,宁愿远赴千里去当一个小家族的奴才,也不愿意辅佐他平定天下。
他不是第一次来劝说林逸了,也曾无数次想把这个老头拉到大殿上暴打一顿。
但,他不能。
这个人不仅是他的外公,还是越王之女的外公,还牵涉着当年的越王旧部,还影响着已经能够左右天下大局的方家次子。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他当年不去金陵暗访,不给徐凤先下圣旨庇护方家,遗失的公主和所谓的国丈都会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方家次子也不会有现如今的成就。
“朕承认!”
“朕,有罪!”
“但朕实在不想看到,一个延续千年的国,毁在一群只会在内部勾心斗角,置国家存亡而不顾的酒囊饭袋手上。”
“朕若死,可任由天下人食我骨,吞我肉。”
“但只要朕还活着,就一定会开疆拓土,把那些剥削百姓的狼子野心之徒,彻底毁灭在历史长河里,让天下百姓不在遭受贵族压迫,让我大隋,永世
荣昌!”
萧衍激情四溢的说着,见床上的老人打起呼噜,满腔热血只能归于平静,面色失落的走出了房间。
……
与此同时。
皇城之外,食为天中。
方永把欧阳文忠喝完热粥的碗放到桌上,给蚂蚁喂食之后,又回到欧阳文忠身边,用方奴端来的热水给欧阳文忠擦拭着冰凉的双脚。
欧阳文忠坐在床边,老而发亮的眼眸始终注视着窗外飘着的雪花。
“天下各地,有多少人赶赴阴山了?”
方奴抢先答道,“根据各地传来的人数统计,约莫有千万人了,全都是自备武器和干粮,各地官府迫于压力,也主动打开城门,与民便利。”
方永给欧阳文忠揉着脚,自顾自的向方奴吩咐道,“今日食为天日报的第一条消息,用比平常大三倍的字体印刷一句话。”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方奴现在就去安排。”方奴应声离开了房间。
方永用新毛巾给欧阳文忠擦干双脚,扶着欧阳文忠躺回了床上。
“距离科举会试还有三个多月。”
“这段时间学生会用尽一切办法寻找稀世补药给老师补身子,天气好的时候,老师也可吩咐下人扶着在京城到处走走,若是路上累了,就随便敲一家府邸的门,进去歇一歇。”
“京城
里能打通关系的地方,我都让下人打通了,遇到老师的时候都会帮忙照顾。”
欧阳文忠没有接话,双眸依旧看着窗外的雪花。
好一会儿,欧阳文忠嘴里才发出了一道声音。
“知道为师当初为什么会收你为徒吗?”
方永惭愧的低下了头。
欧阳文忠一生并未收徒,就连最得意的门生李严也不过是老师的童子。
他以前一直以为欧阳文忠愿意收自己为徒,是因为自己的才能,直到真正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不过是最早吃到蜜糖的那个人罢了。
“老师之所以收我为徒,是因为林伯和阿奴。”
“不错。”
欧阳文忠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觉得进入朝廷,一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蚁穴附近一开始本来没有蜜糖,自天子知晓公主和国丈在金陵后,金陵才有了蜜糖。”
“在你第一次遇到化名黄远山的天子之前,天子便已经确定了林逸国丈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