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消息是互通的,只是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的时间不一样而已。
方永可以肯定,萧衍早就知道公孙恺在漠北深处,甚至早就算出了漠北之战会是一场惨败。
当年找自己下棋,只不过是为了想出一个更加有利的方法罢了。
漠北之战是如此,关于徐凤先的一切,也是如此。
既然知道公孙恺在漠北,只要设法把公孙恺从漠北带回来,让这位曾经的十万禁军教头,现如今天下各大元帅的老师重整军心,便能压制住徐凤先的异心。
这位鲜有上朝的郡王,从放权让方家开设学堂,教化岭南开始,就已经在着手压制徐凤先这一步棋了。
方永把目光从晦暗的天空收了回来,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漠北之战,我能胜天半子,是因为漠北存在公孙恺这个变数。”
“但岭南的事,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的傀儡,被他营造的那股天下大势推着前行。”
定彦平双眸审视方永良久,淡淡道,“现在看出来,也不算晚。”
方永惊愕的抬起头,一双眸子不可置信的和定彦平对视。
“你也看出来了。”
欧阳文忠曾亲口承认过,除了在实际应用方面的缺陷,他现在的谋略已经不比欧阳文忠差了。
和沈碧落同床的时候,他又借着
夫妻之间的便利,从沈碧落手中学习归藏易和周易,现如今又跟随李显庆学习为人处世的之术。
在他看来,自己现在各方面未必比定彦平差,哪怕所谓的三岁看到老,他也能窥见一些门襟。
但定彦平的一句话,破灭了他的所有幻想。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定彦平转身走向大堂外,站在门前遥望天空。
“当今天子让人把圣旨放在食为天牌匾后面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
“你成长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不过和当今天子相比,还差了十年功力。”
“岭南之事,或许是你名震天下的最好时机,好好把握,我很期待跪在地上叫你一声主公。”
平淡的声音不断在大堂里回响。
方永看着定彦平逐渐消失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遥望着漆黑的夜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双温热的手将貂毛大衣披在他肩上的时候,方永才缓缓回过神来。
“老爷,天亮了。”
方永看了一眼郑小雅递来的参汤,接过来一饮而尽。
这个女人,在身旁站了整整一夜。
“扶我回放歇息吧。”
做为受到皇族压制的郑家嫡孙,郑小雅对方家生意上的事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女人做到了一个妻子应尽的
责任。
一连几天时间,方永都待在家里陪伴欧阳文忠,没有踏出方家半步。
十月十六,岭南地区粮铺、盐铺、铁铺,乃至于钱庄,集体关门,断绝了岭南地区所有的盐铁粮食交易。
十月十七,食为天、幻音坊、仙衣阁等方家产业成员集体代合物资,在玄门镖局的护送下离开江南。
十月十八,谢家掌控的胭脂水粉铺,江南、淮南淮北乃至于巴蜀地区的所有商人,几乎全部同时退出岭南商业圈。
似乎是早就感觉到暴风雨的来临,地方官府也开始做出应对。
自十月十九开始,岭南地区,包括知府衙门在内的所以官府集体闭门休沐,民间大乱。
十月二十。
岭南急报,一名叫做宋延清的年轻人带着全副武装的方家奴仆,抢占了鹅城第一家族马家的祠堂,包括马家族长以及二十四位长老在内的三百余人被斩首示众。
十月十二,第一批以氏族为团体的反叛爆发,被宋延清带领的方家奴仆强势增压,不少饱受苦难的底层百姓主动加入宋延清的队伍,短短两天时间,队伍从三千人扩充到了两万人。
十月十五,一道圣旨从京城出发送往琉球、儋州等地。
“急召勇武王徐凤先带兵镇压岭南叛乱,不得有误!”
自京城到岭南,
几乎每个徐凤先所带领的兵马驻扎之地,都响遍了圣旨的声音。
留给徐凤先的只剩下两个选择。
镇压叛乱,或者坐视不理。
一旦坐视不理,岭南民生在怨,徐凤先就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十月二十五,大雪。
方府的院子已经被厚厚的一层白雪覆盖。
方永坐在廊道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尝着郑小雅泡的茶。
一道身影突然撞开大门,连滚带爬的从雪地里爬到了方永身边。
“方大人,救救我爹,求求你救救我爹……”
“方大人,方老爷,主公,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马良跪在地上,冻得发紫的双手仅仅拽住方永的裤腿,眼角的泪水刚刚流出眼眶,便化作颗颗寒冰掉落在地上,发出美梦破碎的轻响。
“您能制造出一场叛乱,肯定也能想出就爹爹的办法,求求您救救我爹,求你了……”
“我给您磕头,给您磕头了。”
马良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