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时浅渡又咳嗽几声。
她感觉到,男人的手臂虚虚揽在她腰间,温柔而有礼;
而她的额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肌肤相触的地方,是温热的。
原来神明的身上,是这样的温度。
“咳咳”
神明咳了几声。
唇角的血滴滴答答落在白净的衣料上。
祂脸上、发丝上还沾着泥沙,看起来很狼狈,身上新鲜的血渍更能证明此时的虚弱。
可祂身上依然散发出高贵圣洁的气质,不容人侵犯亵渎。
那双淡金色的眼眸还是那么平静冷然,看向时浅渡时,似有温柔划过。
那抹温柔转瞬即逝,但时浅渡抓住了它。
那是一种
难以让她用语言去形容的温柔。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只是被安静地注视着,便觉得心中得到安宁。
好似沐浴了柔和纯净的圣光。
好吧,她也不知道,她这样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无神论者,怎么会说出“圣光”这种词。
“你当时下水,是为了救我。”
神明开口,嗓音如玉石相撞,清澈、微凉,不见虚弱。
祂在陈述一个事实。
时浅渡点头“是。”
随着话音落下,她发现,男人的眼眸好像温柔了一点儿,比方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喜悦。
定睛又一看,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
神明从地上撑起身子,靠在背后破旧掉皮的墙壁上。
祂的子民,没有全部受到河神的蛊惑。
内心深处泛起了一点儿涟漪,又很快归于沉静。
祂注视着时浅渡的眼睛,继续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也并非异端。”
“当然了。”
时浅渡笑着去撩祂染了血的衣裳。
男人身上伤了好几处,听他呼吸中的杂音,内伤也不轻。
那些内伤,应该是因为祂以损害自身为前提,透支神力所导致的吧。
曲泽说的也没错,真是有点蠢蠢的。
神明抬起胳膊,秀窄修长又带着珠泽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腕上。
祂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处理。”
祂的手指有些凉,跟祂平静地声音一样。
“等着伤口慢慢地自愈”时浅渡敛敛眉头,不太赞同,“以你现在的损耗来说,恐怕要耗费很长时间吧。”
男人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有漂亮而冷然的眼眸微微长大了一点儿。
“你知道”
言语中,终于来了个问句。
时浅渡装模作样地欠了欠身。
她笑道“我是你的信徒啊,大人。”
神明没有回话。
祂的薄唇轻抿着,如雕塑般完美的精致面容上依然无悲无喜,那么安然沉静。
明亮而苍凉的月光透过破败的神庙洒在祂的脸上,留下阴影。
那双淡金色双眸平和地注视着时浅渡。
冷清但温柔,清亮而睿智。
祂看透了一切。
祂明白她撒谎了。
但神明没有戳破她的谎言。
宽宥了她的欺瞒。
时浅渡明白神明知道她在说谎。
不过,心中并没有产生任何负罪感或者尴尬的感觉。
而是很平静。
好像一切理所应当的就这么发生了。
或许这就是被神明宽恕的感觉
她莫名这样觉得。
所以,她怔怔地跟男人对视了十余秒,才恍然回神。
她眉头一拧,真想打自己一下,看看她是不是陷入什么幻觉中了。
太离谱了。
她真的是个无神论者啊。
怎么会有那么荒谬的想法。
她叹了口气。
“我看你伤得很重,还以为你会晕厥很久呢。”
时浅渡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腕,放轻力道按在一旁,露出身上的伤口。
许是神明看透她没有恶意,没有再次制止她的动作。
祂就淡淡地看着时浅渡撩开染血的衣袍,看着她的手指缓缓按在自己细腻光泽的皮肤上。
面色不改,就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这里是我诞生的地方,对我来说很重要。”
祂静静地开口,扫过破败不堪、满是灰尘的神庙时,无波的眼底泛出淡淡的怀念。
那抹情绪还是跟从前一样,转身即逝了。
“我能感受到神庙对我的召唤,所以便醒了。”
“也就是说,在这里,你的神力会比在别处要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