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闭上双眼,忍不住轻声哽咽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究竟算什么啊
身体上有了无间亲密的接触,可他似乎离时浅渡越来越远了。
这个家,不,这个房子,他还能继续住下去吗
他今天的反应,恐怕更是印证了他的“罪行”吧,一个在办公室里忍不住强迫了男学生的禽兽,一个被小姑娘随意玩弄都能发情的变态。
被污蔑入狱之后,他明明对愈发厌恶,面对她的时候怎么就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怎么就变得连亲吻几下都会有反应了啊
他痛恨自己。
拳头猛地锤在了墙壁上,又无力地落下。
在此之前,想到被亲吻,他羞赧又雀跃,心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此时,再回忆起那些爱抚、亲吻还有耳畔的话语,他感觉到的全是自厌的痛苦。
时浅渡的出发点是“好奇”,按理说,愿意满足她好奇心的人排队都要从家排到学校去了。
为什么选择他呢
因为他身上背着案子,有案底,容易被控制吗
还是说,因为她也认为,一个强奸犯活该被人这么对待
又或者是她觉得,他是个任谁都行的骚货
听过无数次的咒骂,自动跟时浅渡的理由联系到了一起。
他心里疼得几乎喘不过气,眼泪随着热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老师,喜欢吗
舒服吗
别咬着嘴唇啊
喜欢就叫出来。
叫给我听听,老师,好不好
您可真是骚啊
她说过的话,跟没说过的话,在他混沌的大脑中胡乱混杂在一起,弄得他头痛欲裂,痛苦万分。
肩膀抖动,泪水潄漱地落。
他蹲在地上,抬手开大了花洒的水流。
噼里啪啦的水声掩盖掉了他喉咙里溢出的抽噎声。
脑海中幻想出了女孩厌恶至极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
从前,每当他被不堪的过去刺激到,感到恶心和难受时,总有时浅渡陪在他身边,拍拍他的后背、揉揉他的头,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人可以依靠,那么温柔。
现在没有了。
没有了。
心碎心痛的感觉与应激反应一并在身上出现,他扶着墙干呕了好几下。
他努力了这么久,就是希望时浅渡不要像其他人一样看待他。
可是这一切,好像都被他自己搞砸了。
全搞砸了
何纾言低低啜泣了很久,难过够了,终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他站起身,最后把身体冲洗了一遍,关上花洒。
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净身上的水珠。
又用吹风机吹干了湿漉漉的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又不想就这么离开时浅渡,就想办法争取吧。
去问问时浅渡,是否对他满意
是否还对男人的身体感到好奇
他想知道,时浅渡到底是一时兴起想玩弄他一番,还是想跟他保持一种长期的关系。
就算这种长期的关系只是一种不健康的,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
如果她喜欢的话
以后还可以继续啊。
他这么想着,特意把头发理了理,换上一身清爽简约的衣服,站在等身镜前照了照。
衬衫的纽扣一开始习惯性地扣到了最上面那颗。
他盯了镜子片刻,把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全解开了。
不仅露出了白净细腻的皮肤和漂亮的锁骨,还露出了几处淡红色的吻痕。
这样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儿吧。
她看见或许会喜欢的。
准备好了一切,何纾言先去房间里把被罩和床单卸下来,丢进洗衣机里,又从衣帽间的最上面那层格子里拿出了一套新的换上。
做这些事,也有点拖延时间的意思。
他心中忐忑,生怕一会儿见了时浅渡,得到了他不想听的答案。
所有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他实在没有别的可以拖延,终于深吸一口气,来到了主卧的房门前。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老师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现在方便吗”
房间里久久没有回音。
他奇怪地蹙蹙眉头,看一眼钟表。
十点半,还没到时浅渡睡觉的时间。
他又敲了敲门“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老师就说几句话,好吗”
不会是时浅渡现在完全不想搭理他了吧
“你不否认的话,老师就当是默认了,这就进去了”
依然没有回话,他有些忧心,也莫名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