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走到车头,坐在车前盖上。
双臂撑在身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何纾言这才松了口气,心思混乱地挑出了几样药,给破皮的地方消消毒。
一扭身,胸腔里针扎似的疼了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气,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轻轻揉了揉胸口,缓慢地试着呼吸了两下。
吸气太深了,就会疼的比较厉害。
可能是刚才被打的吧,应该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停在原地一阵,缓了缓,又慢慢地动起来,撩起衣服,把被红肿或是青紫的地方都涂了药。
中途,他偷偷抬眼看了看。
时浅渡背对着他,留给他一个背影。
高一时就亭亭玉立的女孩如今比那时有长高了,坐在发动机罩上,她说话还是那么干脆直接,没有特意提起那件事嘲弄他,算是给了他面子。
也是,时浅渡向来只对招惹过自己的人下手狠,对其他人都还不错,能帮的话会顺手帮一下。
会帮他,大概是开车撞过来的时候,没发现被欺负的人是他这个深陷牢狱的老师吧。
帮了他一把,也就顺手帮到底了。
她真是个品学兼优、处处都挑不出不好的学生。
没有对他多好,也没有不好,还特意没提过去的那些事,连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儿又或是为什么被打这种随便问问的闲聊话都没提起,不至于太让他难堪。
她已经是这些年里对他最善意的人之一了。
或许出狱后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时浅渡也挺好。
换成别的认识的人,恐怕早就反应很大地做出什么让他更难受的举动了。
想来,时浅渡现在也过的很好吧
算一算的话,现在也应该是大四了,也不知道这么优秀的学生会学什么专业,又选择了哪所大学,以后会从事什么工作
总感觉,如果是时浅渡的话,不论学什么都是屈才了,她是能成为全才的那种人。
何纾言一边处理身上的伤,一边胡乱地想了老远。
当了几年老师,碰到以前的学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关心学生的前途。
可惜所有的问题他都问不出口。
他已经不是老师了,以后也再不可能当一个老师。
而学生们也看不起他吧
时浅渡大概也一样。
他盯着时浅渡的背影看了一阵,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
思绪飘了很远,仿佛回到了他在市重点每天备课、教书、批改作业的日子,那时他住在学校里的教室宿舍里,每天去食堂吃饭,总能碰到学生,亲切地叫一声“老师好”。
沿着操场,有一排杨树,学生们经常在那条小路上蹦蹦跳跳地追逐。
时常有大胆的女同学带着八卦的笑容来到他面前,挤眉弄眼地问他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而那天,差不多的话从杨铭新嘴里问了出来
“老师,听说你二十好几了都没有女朋友啊。”
他至今都记得杨铭新脸上轻浮又灿烂的笑,其中还带着点邪恶。
那是噩梦的开始。
拒绝了一个人,便遭受全方面的灭顶打击。
何纾言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
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我弄好了。”
他把用过的东西都装回医药箱,收拾得整整齐齐。
“谢谢。”他又道了次谢。
时浅渡把医药箱塞回后备箱,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上车吧,老师您要去哪”
被问“要去哪”,何纾言瞬间感到轻松不少。
现在很难熬,但很快就要分开了啊。
他不用再在学生面前了,他可以逃离帝都,回到他的小城镇去了。
他真的只想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
“去火车站吧,麻烦你了,我我会给你搭车的路费。”
时浅渡拉上车门,继而动作一顿“老师要回老家”
人要是跑了,还怎么看着她教育那姓杨的一家
“嗯。”
何纾言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显然是不想多说什么。
他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关注一切身旁的事,小心地靠在车后座的右侧,跟坐在驾驶位上的时浅渡成对角线,尽量远地保持距离。
时浅渡敛敛眉头,也跟着沉默下来,手指轻轻地敲打在方向盘上。
得找个法子把人留下来。
她又往后视镜看了几眼,见何纾言蜷缩着,嘴唇微微发白,一副很冷的样子。
他确实穿的单薄,又受了伤,难免更觉得冷了。
她动手按了几下,把车里的空调打开,调到了一个暖和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