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体力,早就饿得不行。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时浅渡的脸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看着这张脸,他疲倦地扯了扯嘴角。
真不知道时浅渡这个混账小子,到底是他的救星还是灾星,一方面是救了他两命,一方面吧一碰上时浅渡准没什么好事,次次不昏厥过去不算结束。
可真行啊。
“你醒了啊。”
时浅渡见他睁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边吃边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青感觉自己好像散架了,身上没一处不疼的,就连胃里都饿得发疼。
还哪里不舒服
他哪里都不舒服好么。
他盯着时浅渡手里的肉“扶本官起来用膳。”
时浅渡帮他搭了把劲儿,缓缓地扶了起来。
这时候,沈青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缠了不少绷带,双腿上更是光秃秃的
难道时浅渡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忍痛掀开身上干燥温暖的软被,往里一看。
已经处理过伤口的笔直双腿,果然裸露在外面。
他顿时红了眼睛,连唇角那些若有似无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了,掀起眼皮死死地盯着时浅渡。
残破的身体是他一辈子最大的忌讳。
唯有这里,能让他气得失去理智。
混账,混账。
竟然敢
这混账怎么敢啊
深深的羞辱感瞬间将他笼罩,他气血上涌,恨得牙齿都在轻轻地颤。
那阴沉沉的表情,好像要把时浅渡生吞了似的。
“时浅渡,你这”
“沈大人,腿上被断掉的木板跟河水里的石头划了很多口子,要是不处理沈大人恐怕活不到现在。”时浅渡抓住沈青的手,缓缓按到床上,“不过大人放心,我只是撕去了大人的裤腿而已,并没有把大人的裤子全都脱掉,放心,不该看的我不会看。”
“你可闭嘴吧。”
一提到“脱裤子”,沈青的脸更黑了,耳尖还有点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气的。
他可不想跟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共处一室谈论什么脱不脱裤子的事
他从时浅渡手掌下抽出手,缓缓地将手指握紧。
从来没有人
从来就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敢跟他提起这种事情。
他心里知道,时浅渡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有道理的,也知道他身上的伤口不处理不行,某种意义上讲,他应该感谢时浅渡。
可是,因那万人唾弃的后天残缺,他总觉得,时浅渡在话里暗藏嘲讽。
他做不到不去多想。
他真的做不到。
半晌,沈青深吸一口气,方才在惊怒之中爆发出的情绪波动已经被压了下去,重新归于平静。散落下来的乌黑发丝滑落在脸颊上,配上因失血而苍白的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病弱之美。
他扯了扯凉薄的唇角,语气淡淡“真是辛苦时小将军了,照看本官这么一介阉人,应是很倒胃口,觉得很恶心吧。”
心里明明自卑又悲哀,嘴上反而连带着自己一同讽刺了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能让人感觉到深刻入骨的悲哀,死灰般黑暗无比。
时浅渡看着沈青的侧脸。
这人的嘴在轻笑着,眼神却让人觉得在哭。
只是没流出眼泪罢了。
看到受伤、看到受辱、看到欺凌那么多眼看过的事情,很少有让她会觉得难受的。
可现在看着沈青笑,她心里觉得难受。
尽管只是一点点。
她停顿半晌,拿起烤肉就大吃了一口“有什么可倒胃口的,我吃着可香了。”
沈青听闻她的话,阴阳怪气地轻嗤一声“呵,时小将军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阿谀奉承假情假意了,之前不还直言不讳,跟本官顶嘴呢么。”
“我这人不喜欢说谎。”时浅渡自顾自地吃着,手上比划比划,给沈青找例子,“就像我之前说,你碰到麻烦,我能找到你,你看,我这不是在山崖下面第一时间就找到你了么”
沈青的睫毛颤了颤。
是的。
时浅渡说,他碰到麻烦,会找到他、帮助他。
这小子真的做到了。
他们两个一起随着马车掉下悬崖,他又被水冲下了数里地之远,但看着天边的光亮,时浅渡不出一个时辰就找到了他,在他昏厥后,帮他处理了伤口。
时浅渡没有食言,在他最危险、最低谷的时候,帮了他一把。
难道这混小子真的不曾因他的身份而嫌弃
他沉默了片刻,猛地制止住了自己的思想。
不能继续这么想下去了。
他好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