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
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处人少的地方,时浅渡与池慕白先后下了车。
“你在这里等候,中午饿了,就自己买点吃的。”
时浅渡吩咐着,从袖袋中掏出两块碎银,抛到车夫手里。
她出手蛮大方的,两块碎银可不止能吃顿午饭而已。
车夫一喜,手中握着碎银连连躬身“谢将军。”
街上的铺子一家接着一家,点心小食、酒楼茶馆、服饰玉器等,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小商小贩们或是扛着扁担前行,或是高声吆喝,耳目中皆是热闹得很。
池慕白从前即便离开尚书府,也没有机会这样自在地逛街。
他走在充满了烟火气息的街市中,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会儿待在画糖画的小摊前驻足,一会儿围在杂耍班周围张望,小孩儿心性在这时候全都释放出来了。
外面的景象太吸引人,倒是真的把刘氏带来的阴影全部消散开来。
他手里拿着糖画,觉得十分好看,便没舍得吃。
看了一阵杂耍,小心翼翼地瞥了时浅渡一眼,指了指放在地上盛银两铜板的圆碗。
将军,可不可以给他们一点儿钱
时浅渡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于是拿出一块碎银,递给他。
池慕白对她躬了躬身,这才上前一步蹲了下去,将碎银轻轻放在了圆碗中。
抬起头,他冲着杂耍的男人浅笑了一下。
那男人一怔,铮铮汉子竟是蓦的红了眼眶。
他们这些卖艺的,不过是些下九流的勾当,最是低贱,地位甚至不如秦楼楚馆中的妓子。就是普通百姓都瞧不起他们,给钱时全都像是施舍般随意一丢。
可这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却是蹲下、将银两好好地放了进去。
祝愿这位公子前途似锦、一生顺遂。
他作了个揖,心中祝福。
时浅渡默默看着他们,唇角翘了翘。
干净善良,一视同仁。
真是个美好的人。
池慕白拿着糖画一边走边看,背影看上去轻松欢快。
路过一家首饰店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在小厮的陪伴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男子高谈论阔“杨家的小姐真是绝色,我势在必得”
说到激动之时转过身来看着小厮倒着往前走,一下就撞在了池慕白身上。
男人猛地回头怒瞪了一眼“混蛋,竟然敢撞我”
“少爷,您的衣服上”小厮颤颤巍巍地提醒了一句。
“你不是池家那个哑巴么”
男人抓着自己被蹭脏的衣服看了一眼,又扫过池慕白手上的糖画,神色不悦。
他扬着头,不屑地嗤笑“听说你现在给一个女人当男”
最后一个字,被他自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看见了时浅渡。
军队攻入京城的那一天,他远远地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杀神一面,记得这张脸。
除非他是不要命了,不然怎么敢在时浅渡面前说出这种嘲讽的话
在他心里,男人就是天,女人本来就比男人低贱,别管是当朝长公主还是什么时将军,只要是女人,就应该好好嫁人,侍奉丈夫,为夫家传宗接代。
而那些豢养男宠的女人实在是不知廉耻。
给女人当男宠的男人,更是下贱不堪,为了谋求富贵,连脸都不要了。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半句,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
“怎么不接着说了,我看你还没有说完。”
时浅渡脸上是不正经的笑容,却叫人背脊一凉。
男人咽了咽口水,心中暗骂这表情也太他妈的吓人了
他来不及在乎身上被糖画弄脏的地方,脸上的怒气立刻消散,陪上了笑脸“我是说,听闻池公子实在是好福气,能与时将军这样的女子结识,我羡慕的不得了。”
“是么。”时浅渡脸上表情缓和些许,笑问道,“你是哪家公子”
男人眼珠一转,觉得时浅渡突然转变态度,或许是没听清他最初的话。
他心想,都说武夫头脑简单,最是好骗,莫不是这么两句话就把这位时将军哄好了
问他是哪家公子,难不成是要给他父亲升官加爵,或者重点关注
他心中暗喜,认认真真答道“回将军,我是袁家次子,袁迪。”
“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时浅渡把人打发走了之后,来到人流较少的小巷处,冲着街角成群结队的乞丐招了招手。
她手里拿着一锭银子,手指捻了捻。
姓袁的自己是个聪明人,怎么把儿子教育得这么蠢笨。
乞丐中那个领头的老头机灵地快步走来,利用街边高高的货架挡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