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滋味如何
如果是真的死亡, 或许还没这么可怕。
死去之后可能还有另一个世界,但只要死了,前往另一个世界, 总能摆脱当下不得不忍受的折磨。
但云砾现在的情况,是一次次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却怎么都无法真正死亡,只能一次次记住那些濒死的痛苦。
昔日是这些生物被人当做砧板上的鱼肉时受尽痛苦, 如今是它们将这些痛苦还到云砾身上。
那些痛苦似一个巨大的旋涡, 不断将云砾卷向更深的地方, 让云砾听到更多痛苦临死前的哀嚎,感受着它们死亡前的恐惧。
永远都无法知道哪一刻才会真正死去,在此之前只能不断接受折磨的恐惧。
陡然,云砾觉得自己被什么捞了起来。
那股捞他的力量不算特别强,但足够让他清醒一些,知道自己不是被宰割的鱼肉。
他硬要将自己往那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凑,他也应该是屠夫, 而不是被屠的。
但屠与被屠的那又如何呢
猎人与猎物的关系, 从来不是固定的。
屠夫与待宰鱼肉的关系,也不固定。
像现在, 那些被虐杀过的、被辜负过的“食材”的负面情绪,终于也化作了屠夫,高高举起它们的屠刀。
它们的刀,就是情绪。
汹涌激烈得能将一切都淹没的庞大负面情绪,哪怕不能令人完全感同身受, 也会令人产生差不多的、被折磨的感受,然后让其也产生激烈的负面情绪。
最后,这负面情绪的旋涡会越来越大, 直到大得能将所有都吞噬进去。
在那汹涌的情绪下,云砾连思考能力都变得迟缓无比。
这时候他能做的,只有感受,然后感受着感受着,就老觉得自己也快要成为这些情绪的一份子,只想完全沉在里面,怎么都不愿意再出来。
然而那股要将他从情绪旋涡中捞起的力量不肯放过他。
一下,又一下。
云砾有些烦了。
这感觉,好像他是一条被冲到了沙滩上的鱼,晒着太阳,涸的沙子托着,没人动他吧,他自个儿晒一会儿不就死了不用再被折磨了。
可是有一个小孩,也许想着为他好,不时地往他身上倒一点水。
这水要是够多,多得他能在水里畅游,活得痛痛快快的,那也算了,人家就是在救他,让他活。
偏偏这会儿落到他身上的水还少得可怜,延续了他的生命,又让他被折磨的时间变得更长。
猛然,有一股力量,不顾一切地将他拽出来。
云砾茫然地睁开眼。
入目就是殷凡咬牙切齿的脸,好像自己欠了他几千万桶血。
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先前还提着他衣领的殷凡就松开了他,甩甩手,没好气地站起。
“云老板,你该准备做菜了。你只有半小时,第一道菜,不管是什么,你都必须做出来。”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很浓。
除了从殷凡身上飘出的,还有从岛鱼另一端飘出的。
登上岛鱼背上后,殷凡就直接带着云砾来厨房这边,根本没有带云砾去看过其他地方。
而今,云砾站起,试图穿过厨房外围挡风的玻璃,看向自己闻到的、味道传来的方向。
然而这一眼看过去,他只能看到岛鱼背上搭建木屋的木头板子,还有撑起了的帐篷布,根本没办法看到别的。
他再看向远方海面。
这时候的海,没有昨夜的深黑,连岛鱼周围翻涌的暗红,都像被什么影响了,变淡了许多。
但唯独前方,有一大块漩涡状的深红,看起来压抑得吓人。
漩涡没有扩大的迹象,但它只要保持当前模样,就够让云砾心惊。
那漩涡,能让他想起自己陷在庞大的负面情绪旋涡中的滋味。
但他可以更明白地感受出两者的不同。
之前让他陷进去的那些负面情绪,还隐隐有些享受,宛如已经习惯了痛苦的滋味,有时候还需要借助痛苦来让自己确定,自己依旧存活。
而漩涡中的,只有彻底的、对痛苦的厌恶,以及对给予它们痛苦的人无穷无尽的痛恨。
“看到了”殷凡没好气道,“要是看到了,还不快点动手时间不多了,你越耽误,越不知道能不能及时完成。”
岛鱼前进的速度没有变化。
他们与那片漩涡的距离不断缩短。
“抢在抵达那边之前,做出充斥着痛苦的菜,然后将这些菜扔进去,让里面的东西抢夺它们需要的新生力量,这样,我们才可以顺利通过漩涡附近区域,抵达另一个地方。要不是只有去到那里,才能让小岛吸食掉积攒了这么多年的负面力量,要不是必须经过这些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