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这个的吗?
上次他还和周辉月说过自己去拿来着。
失神的片刻里,周辉月腿上搭着的毯子盖到了虞倦穿着短裤,露在外面的膝盖和小腿上。
虞倦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周辉月。
周辉月低下.身,握住了虞倦的脚踝。虞倦很瘦,脚踝纤细,很轻松便被圈在另一个的手中。周辉月似乎很有礼貌,只是为了将毯子裹得更严实些,轻描淡写地说:“不冷吗?”
这些过于亲密的举动,周辉月做的很平常,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但书中的周辉月没谈过恋爱,没和谁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不会把外套给别人穿,也不可能把沾有自己体温的毯子供任何一个人取暖。
而在想清楚这些,感到疑惑,表达拒绝前,虞倦已经不知不觉地接受了。
就像他以未婚夫的身份对周辉月要求这要求那一样,对方也以同样的身份侵入了自己的生活。
说一百遍的谎言会成真,现在是喜欢了。
虞倦不太自在地动了动,却和周辉月靠得更近。
他想了一会儿,问:“你回周家,是为了拿玩偶熊的吗?”
周辉月点了下头。
虞倦撑着手臂,下巴抵在手背上,问:“不是说我去拿吗?”
如果是他去拿,周辉月就不会和周知打起来,手也不会划破。
那么长的伤口,还得敲键盘,总是不方便。
虞倦虽然没打过架,但想到周知能被坐在轮椅上的周辉月单方面暴揍,想必非常菜鸡,就很有自信,完全没想过会输的可能。
轮椅向前滑动,周辉月捞起玩偶,拿起湿纸巾,擦拭着在地上打过滚,隐隐变成灰扑扑的长毛,回他:“我想自己去。”
虞倦不太明白。
周辉月不紧不慢地打理着玩偶,想让它重新变得干净整洁:“礼物总要亲自拿吧。”
虞倦紧绷的眉眼松弛下来,他怔怔地望着周辉月。
周辉月说:“想送给你的。很旧了,不过很柔软。”
周辉月的人生中,与美好相关的东西很少,但都希望能送给虞倦。
虞倦的心颤了颤,在周辉月将翡翠吊坠交给自己的时候,他想过拒绝。这次没有。不是因为价值不同,而是因为他变了。
也不完全是。
接受翡翠的那一瞬间门,周辉月就已经是与众不同的人了。
否则虞倦不会将那枚连接周辉月过去与现在的纪念品戴在脖子上。
于是,玩偶被打理干净,放到了虞倦身边。
虞倦单手揽着,不让玩偶跌倒,他不是五岁的小朋友,却收到了周辉月五岁时的礼物。
和玩偶熊的大眼睛对视了一分钟有余,看起来非常可爱。
除了玩偶熊,虞倦看到桌上还摆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应该都是周辉月从周家带回来的。
他翻了翻,拿到手上就发现相册变薄了,里面的照片少了。
“有些……”周辉月随意地说,“被血溅到了,我就抽出来留在房间门里了。”
这个理由烂到虞倦压根没多想都能发觉其中的不对,他说:“你不会擦吗?”
想了想,又觉得可能血迹可能干了,到时候太用力破坏相片就不值得了,便说:“送到照相馆试试?”
周辉月抬起眼,按着虞倦的手腕,认真地说:“我想重新填满相册。”
虞倦说:“你要拍照吗?我可以……”
周辉月直白地说:“我想拍你。”
虞倦:“?”
他指了指相册上的名字,三个字——周辉月。
周辉月也看到了:“所以应该由我决定装什么照片。”
他往后退了一点,就像是将眼前的一切放入取景框中,一件一件拆分开来说给虞倦听:“熊是我的玩具,毯子是我盖的,吊坠是我母亲送的,绿眼睛的大小姐是我的未婚夫。”
所以理所应当也该将这些装进周辉月的相册,成为他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事。
虞倦仰头看着周辉月,眼里满含天真的疑惑,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才察觉到不对。
图穷匕见。
三秒钟后,红着脸的虞倦说:“你拍。”
虞倦曲着膝盖,毯子往下滑落,遮住了平放在地板上的右腿,左边小腿露在外面。他抱着熊,被玩偶巨大的身躯遮住了大半张脸,又将衣服里的翡翠拽了出来。
虞倦没看镜头,也没笑,微微抬着下巴,神情依旧是高傲的,他的绿眼睛如夏日午后的湖泊,那些只对周辉月展露的感情像扩散开的涟漪,泛着粼粼的波光,看起来纯真至极。
不知道拍了几张。
虞倦终于看向镜头,他咬了下唇,对镜头另一侧的人说。
“周辉月,快点好起来吧。”
他的第一条要求,合格的唯一标准,希望这个人能够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