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乱了太久,应当由明君能臣统一。
林笑却抚上裴一鸣面庞,抚上他的眼眶。裴一鸣固执地不肯松手,他所追寻的一切,怎么能够就此罢休。
“我先照顾我的妻,随后才能照顾其他人。”裴一鸣道,“我们成婚吧。”
林笑却侧过头去,不看他。
裴一鸣就是要靠着他,耳鬓厮磨。
林笑却没有推开他,也不曾相拥迎合。
他心里软而涩,像捏住了一颗烂熟的果。裴一鸣亲吻他的头发,亲吻他的耳垂,再次求道:“怯玉伮,我们成婚,成婚好不好。”
林笑却不答他。
裴一鸣抱着林笑却坐了起来,两人裹在被子里,像一只茧。
裴一鸣直视
着他,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林笑却。”
林笑却的心一刹那跳得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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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一鸣道:“过去或许是梦,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可我们相处过了,你知道我的名,我也知道你的,将来你会知道我更多更多,我也会了解你更多更多。”
“你家人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会竭力保住他们的性命。你想守护的人,我作为你的丈夫,会陪你一起守护。”裴一鸣道,“这天下百姓我会努力去爱,但那需要努力。可爱你——”
“怯玉伮,这不需要努力。”裴一鸣眼眶微红,按住自己的胸膛,“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满脑子的念头……它们告诉我,爱你不是一个梦。”
林笑却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有一万种方式去拒绝,去质疑,去怎样都好,可他此刻说不出口。
过了许久,林笑却虚弱道:“不必了。”
他侧过头去,呼吸艰难。身体的虚弱让他只是呼吸都觉得疲惫、迟缓,拖曳了太多的重量,怎能让别的人扛起。
他自愿沉沦,就不祸害旁的人了。
林笑却掀开被子,走出了茧,在一旁背对着裴一鸣躺了下来。
他咳嗽了好几声,咳得身体跟着一起颤。
裴一鸣留在被子里,见不得他这样受苦的模样,抱着被子覆上去好好盖好。
他说:“我去熬药,一会儿就好。别怕,会好起来,好起来就不难受了。”
裴一鸣下了床,转过身那刹,忍不住眼角泪滴落下。
裴一鸣没有抬手去擦,他不想让怯玉伮知晓,原来他是这么无用的一个人。
他从来不曾无坚不摧。血肉之躯,会疼,好疼,装满了苦果子涩得不知所措。
他想去找祁岭参谋参谋,到底该怎么挽回心上人的心。
想去找嫂子问一问,要怎样求娶心上人才会答应。
裴一鸣走出了军帐,看见眼前的一切,才恍惚想起故人早就离世,他没了可以问询的人。
没有人告诉他,如果他的一腔欢喜,心上人不愿要该怎么办。
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那些最美好的词汇,如果不属于他与怯玉伮,该怎么办。
裴一鸣出了军帐后,随意擦了擦眼眶,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得去给怯玉伮熬药。对,熬药。他去熬药。
林笑却生着病,裴一鸣以此为由搪塞了魏壑派来的护卫。
奔波劳累不利于养病,护卫只好传信给陛下,禀明此事。
魏壑得知后,留大将驻守,带人赶赴平慈。
这日天气好多了。
林笑却这病缠绵不去,总是躺着人也要躺坏了。
他披上衣衫,缓缓走出军帐,恰碰上裴一鸣采了好多野花回来。
他捧着一大捧花,多得快要将他淹没。
他低头嗅着花香,心道怯玉伮一定会喜欢的。
是他操之过急,追求人应该徐徐图之慢慢来,一上来就说
什么成婚的话,实在太过孟浪。
裴一鸣低头嗅着,浅笑着,差点就与林笑却撞了个满怀。
林笑却叫住了他:“将军。”
裴一鸣蓦然抬起头,看见是他,浅浅的笑一下子比朝阳初升还灿烂。
那背后的光成了漫天的金,光芒万丈里,裴一鸣捧着花靠近他一小步,只是这一小步,他们已经近得触手可及。
中间拥堵着花,裴一鸣问林笑却怎么起得这么早。
“总是睡着,不知不觉就醒了。”
裴一鸣笑着道:“醒了也好,你闻闻这花香如何。”
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林笑却低头浅嗅,那幽香入鼻腔,像是一整个春天将他扑倒,花摇摇叶颤颤春风入暖,山中的清泉泠泠过,嫩芽破土竹笋疯长,一场场春夜喜雨。
“春天的味道。”林笑却说。
裴一鸣低头又嗅了嗅,笑道:“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林笑却正想拒绝,可裴一鸣看过来的目光满是期待。
林笑却低头望,裴一鸣的鞋履沾了泥,裤管也染了些,一大早没去练武,不知道跑了多远才摘下这么多的花。
林笑却抬头又看见裴一鸣的头发上缠了几片碎叶,整个人像是从花草丛里滚了遭,不是泥就是碎花碎草碎汁液。
裴一鸣天不亮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