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浴池里温热的雾气蒸腾在水面,水上洒落漂浮着清香的莲花瓣。玉棠池边的蒲席上,换洗的衣裳早已叠好。一侧的琉璃屏风上一对金红鲤鱼在水中嬉戏,上面已挂满了解下来的衣衫。 许莼红着脸,跪坐在蒲团上,手撑在自己腿上,感到了自己的肌肉因为太过紧张绷得铁紧,他不安地动了动脚趾,却被身后冰凉圆润的玉如意点了点,警告地制止:“别动,朕说过,卿之体肤,为朕之所有,朕在巡视朕的财宝,卿看管不慎,损失了多少,得一一描赔补偿。” 许莼控制着呼吸不想让自己胸口起伏太大,他只觉得自己应该像一只虾子,从脸到脚趾跟都是羞红的。 粉青细腻的玉如意光润冰凉,在他肩头的伤疤处划了又划:“白璧有瑕,这里不美了——既不能悦君目,也不堪驱使,如何侍奉君上?卿保管不当,该当何罪。” 许莼肩头微微颤抖着,肩头生出了一排战栗的鸡皮疙瘩,语气带了点求饶:“九哥……我再也不敢了——冬海说了这是才好看着才明显些,等养过一段时间,慢慢就淡了平滑了……” 玉如意不满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提示他肩膀放平:“那也要许久才好。还有别的地方吗?” 许莼吞了吞唾液道:“真没有了。后来我都在后勤部队,要不是侬大哥和长天哥被围陷,我也不会冒险,但都好好地躲在定海裴统领他们的后头,并没有亲自去肉搏的。” “欺君!”谢翊声音威严。 许莼身躯不安地动了动:“绝无瞒着九哥了,折子上都写了……” 玉如意却向下,一路滑到了腰间:“这里是什么?” 许莼怕痒,一边偏了身子缩着腰,腹肌都紧张收缩着,侧身想去看自己的后腰,满脸茫然:“什么?” 冰凉的玉如意点在了后腰上的肌肤:“这里怎么一大块瘀紫?” 许莼不信,手指自己试探摸着后腰,琉璃一般的眼睛怀疑地看向谢翊,带了些嗔怪:“九哥唬我呢?不酸不疼的,怎可能有伤?” 谢翊嗤道:“你自去穿衣镜那边看看罢。” 许莼连忙起身跑过照了照,终于看到那所谓的“一大块瘀紫”,不过是一个蓝色印子,看上去大概是不知在哪里撞了下,他一路行军,哪里还记得,只皱着眉头道:“这不知道哪里撞的,这么浅,明儿L肯定就消了。” 谢翊道:“你不好好看管朕的宝物,竟还满不在乎,看轻这些,这是小事?什么时候撞的都不记得,若是人家在那里放根毒针呢。” 许莼:“……” 他忽然回忆起来:“我想起来了,是和春溪对拆招的时候,他拿着刀把在那里点了下,他手劲大,我也没注意。” 谢翊冷哼了声,仍然手持如意安坐在那扶手椅上,素葛长袍,长袖曳地,更显得神容清减,玉骨珊珊,灯下一照,长眉修目如墨笔画就,风姿直如神仙中人。 许莼连忙陪笑着上去,伸手去他腰间要替他解 衣:“我来服侍九哥洗澡。” 谢翊拿了玉如意敲了敲他手臂,很是嫌弃:“你自己下去洗,朕礼佛抄经前已沐浴熏香过了,再洗就泡发了。” 许莼:“……”合则这就真是只为了验身啊!还以为九哥只是信里随口写写威胁一下让他小心罢了。 他也不敢埋怨谢翊,只能真的慢慢下了池子去,在池子边捞了一把澡豆往身上搓着泡泡。 谢翊一直坐在池子边上的扶手藤椅里,手里摩挲着那枚玉如意,如意碧青光润,衬在他纤长白皙的指掌中,犹如一泓清水。他的目光却一直不离许莼身上,仿佛适才那么细致地检查还不够,几乎都快从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许莼只觉得自己像落入汤锅的虾米,身上都要冒烟了,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便上岸拉了浴巾擦干着衣。一边慢吞吞地穿衣,一边看着谢翊,等着谢翊叫他过去服侍。 然而谢翊竟真的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看着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了,才起身道:“洗好了就传膳吧。” 许莼:“……” 谢翊却无视他可怜巴巴的目光和明摆着在作反的年轻气盛的身体,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晚膳虽然果然没有斋戒了,但仍然还是素的多,并无什么大荤。许莼仔细看了下菜色:蟹黄蒸豆腐、鸡汤煨枸杞叶、嫩笋尖炒鸡丝、椒盐鸡、素炒山珍,碗里盛着杏酪荷叶羹,点心有白糖万寿糕,倒是配了薄荷冰梅酒,琥珀色冰酒倒在白瓷杯里,另外有芙蓉鱼脍沃在雪堆里,晶莹剔透。 许莼幽怨看了眼谢翊,谢翊道:“不是饿了吗?吃罢。朕斋戒才好,你也伤还调养着,不可食伤了,清清静静的少吃多餐,多睡,才是养生之道。” 许莼:“……” 却见小内侍端了一个天青色盖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