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望去,北城四坊远比平日更加“灯火辉煌”。 四起的火光直冲天际,把荆城上方大半个天空染得发红发亮,仿佛黄昏时分的艳霞。 坊间也比平日“热闹”。人声交织,织成一张鼎沸大网,笼罩住蒸腾扭曲的空气,放眼一片红彤彤金灿灿的喧嚣。 真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狄春满头大汗,急匆匆堵住了骑在马上伸懒腰的封无归。 “首座!”他震声道,“我四处找不着阿宁!她怎么不好好在司里待着啊!外面这么乱,她不会出事了吧!” 封无归满脸无聊,瞥下一眼,打着呵欠含混道:“不出意外的话自然是出了意外。” 狄春:“……” 他拔脚想往被封禁的北坊里面冲。 刚要越禁,听到身后飘来那个男人很没人性的声音:“进去可就出不来了哦。别指望我给你担保。你找不到我。” 最后五个字甚至拖上了愉悦的尾调。 狄春:“……” 缓缓缩回一只脚。 缓缓缩回第二只脚。 “阿宁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人,吉人天相,肯定没在里边儿!”狄春嘿嘿笑着说。 * 有大福气的凤宁正杵在原地做木桩。 周围一片吵闹。 “你,你们这些官差,还有辟邪司的人,肯定会被偷偷放出去吧!” “盯好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就紧紧跟着他们,他们要是能出禁,我们也冲!凭什么要把我们留在这里等死!” 穿得越华丽的人,叫得越大声。 凤宁眨巴着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她想,这些非富即贵脑满肠肥的家伙,怕死怕得脑子都没了,果然一点儿都不如人家卖地瓜卖烧饼卖瓜子卖玫瑰糖以及卖桂花酒的人家可爱! 她惊奇地问:“为什么要跑?回去消灭自己全家吗?” 众人:“……” 话糙理不糙。 鬼知道谁身上带着火?这火没法用水灭,跑回家去不是害家人吗?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一个纨绔模样的小青年梗着脖颈质问,“你又知道该怎么办了!” 凤宁莫名其妙:“当然是问问他们,这火怎么回事啊!” 幼崽简直感到无力吐槽。 这些大人也太太太太……太不靠谱了吧!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 大概是凤宁直白的眼神伤害了小纨绔的自尊心,小纨绔不忿道:“谁敢靠近这些纵火犯!谁敢审他们!别说你敢!” 凤宁叹了一口十分老成的气。 自从披上穿越者的外皮,她一个幼崽,真是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 谁家的倒霉幼崽遇到危险要自己上? 哦,这个冤种就是她自己。 她望了望周围,只见官差们已经用囚链控制住好几个疑似纵火犯。 疑犯的手臂被囚链紧紧勒在身侧,左右各有一名官差远远抓住精铁链柄,暗暗用劲,令其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距离凤宁较近的,一个是穿灰衫的老人,另一个便是刚刚抓过东家衣袖的瘦弱女子。 这两个人疲惫麻木、虚弱无神,身上再套个锁链,简直活像要被地府押往黄泉路的孤魂野鬼。 “让开,我去。”一道冷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仙女姐姐越众而出,冷笑着瞥了瞥周围的人:“我碰过伙计都没慌,也不知道你们都慌个什么劲儿。” 众人微微一震,顿时嗡嗡地交头接耳。 是啊,方才那东家身上起火时,曾伸手去攥一个伙计的衣襟,是这个辟邪司女修士捏着那伙计的肩膀把人给拽开的。 可是在这之前,东家早已经碰过伙计了——摆脱瘦弱女子之后,东家曾把伙计都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 也就是说,在东家身上燃起明火之前,他已碰过伙计,然后女修士又碰了被东家碰过的伙计。 她的身上很可能已经带了火,只不知什么时候、什么条件会燃起来。 想通这一层,好几个刚才听信了“紧紧跟着辟邪司的人别让她偷溜出禁”这种鬼话,然后暗中往辟邪司女修士身边乱贴的人,一时间脸色大变,个个面如金纸,脚瘫手软,站都站不稳了。 凤宁不禁一乐。 虽然她和仙女姐姐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