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挪到桌前,越过桌上的伤药和两块玉简拿了块点心,颤着手送进口中。
甜丝丝的味道入口即,只留下点点香气盈于唇齿,舟明呼吸一紧,再次抓起点心往嘴里送。
一块两块块……直到盘子里彻底空了,他才顺着椅子滑坐在地上:“来都来了,怎么不露面?”
话音刚落,一道影子出现在他腿边,舟明迟钝抬眸,恰好与非寂对视。
舟明无声笑了笑:“帝君特意赶来,可是有话要说?”
非寂静静与他对视良久,最后视线移到了桌上的玉简上。
老祖住处,空气被无声无息却如雷霆万钧的威压充斥。
仙侍唇色苍白呼吸微弱,额头上沁着密密麻麻的细汗,全靠着一口气撑着,才没对面前的人跪下。
早就知道如今的仙尊生来便是道宠儿,亦是十几万年来最得独厚的修炼才,可看惯了她被老祖教训时撒娇卖惨的乖觉模样,便很难她跟前者联系起来,如今她只释放百之一二的威压,便自己逼得神魂震颤,仙侍这才感觉到她量的可怖。
许久,仙侍终于忍不住单膝跪下:“仙尊……”
威压瞬间散。
“想说了?”流景温柔伸手。
仙侍颤了一下,半晌才犹犹豫豫手递过,让流景她拉起来。
仙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稳定神魂后才开口:“老祖离,赠仙尊以灵修为,赠帝君以法宝财富,您可知她老人家给了舟明仙君什么?”
“不是给了他一顿打吗?”流景慢悠悠问。
仙侍平静与她对视:“老祖给的,是他自己完好的秘密。”
流景一顿。
“老祖给他坦白与隐瞒的权利,”仙侍叹了声气,“仙尊一向聪慧,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流景沉默良久,才无奈一笑:“我不明白,救非寂的法子已说了,那唯一隐瞒的,也就只有饮脉的事了,所以饮脉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要瞒着我?”
她坐在桌前,瞧着孤零零的,还带着点不知所措,仙侍跟在老祖边太久,总以老祖的喜悲爱恶为喜悲爱恶,虽然刚刚才吃过苦头,可这一刻瞧见她的可怜样,又开始忍不住心疼了。
“不是要瞒着您,只是坦白的权利交给了舟明仙君,您该明白其中区别,”仙侍温柔劝慰,“其实仙尊不必钻牛角尖,毕竟有些事您早晚都会知道,您只需要明白老祖绝不会伤害您便好。”
“也是,师父总不会害我。”流景表示认同,却在仙侍点头时突然问,“饮脉修成之后,是不是除了做出傀儡,还模仿任一高手的气息和灵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是。”仙侍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后,顿时哭笑不得,“仙尊,您怎么还套话啊。”
“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流景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仙侍如临大敌:“什么?”
“今晚吃什么?”流景问。
仙侍:“……”
看到她的反应,流景翘起唇角:“放心吧,既然师父已是否坦白的权利交给了舟明,我自然不会违背她老人家的心愿。”
见她想通了,仙侍长舒一口气,顺势转移话题:“您还有两个月就该生了吧?”
“不到一个月。”流景回答。
仙侍一愣:“这么快?”
“来该两个多月的,但师父毕生修为都给我了,灵太过充盈,这小东西,”流景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只怕要等不及了。”
仙侍轻笑:“既如此,仙尊便留在蓬莱生产吧,想来老祖也是高兴的。”
流景垂眸看向滚圆的肚子,默念一句‘逢生’。
修炼到圆满归寂这一步的大,一般都看淡了生死,也不再拘于乱七八糟的礼节与规矩,老祖却立了遗愿,要他们为自己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最好是葬礼上一个个哭得声嘶竭心疲惫。
流景自然不会拒绝她老人家最后的心愿,于是一场葬礼惊动界,办了足足十日,接待了千余人,等到彻底结束时,流景几人已累得说不出话了。
老祖血肉魂魄都已重归地,所以最后立的是衣冠冢,所有人送走后,流景一个人靠在坟茔上,懒倦地看着上璀璨的星河。
非寂出现时,就看到她正一个人发呆。他沉默片刻,最后到她侧坐下,流景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漫星光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来送手帕。”非寂回答。
流景顿了顿,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什么手帕?”
非寂怀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正的帕子递给她,流景接过无言片刻,总算反应过来:“你以为我在哭?”
“你前几日哭得很厉害。”非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