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长睫低垂着,半掩住那双漆黑幽深的眸。 刚刚她甚至也感觉到了男人的吐息加重,周围的气息浮动暗涌,呼吸交缠升温,升腾出一丝危险。 饶念只能故作镇定,耳根的微红却出卖了她。 她下意识咽了咽喉咙,轻声说:“谢谢霍先生。” 霍聿深的身体靠回椅背,嗓音隐隐透着几分喑哑:“举手之劳。” 男人很有风度,哪怕是刚刚过近的距离,他的动作也不曾逾矩半分,依然冷清自持。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远离了他的气息,饶念才终于觉得自己可以重新呼吸了。 她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颊已然染上绯红的颜色,宛如白瓷的肌肤仿佛镀上了一层晚霞的颜色,让人的目光不自觉停留。 霍聿深轻扫了一眼她从脖颈红到耳后的肌肤,慢条斯理地开口:“饶小姐看起来好像很心虚。” 心虚? 她心虚什么,又不是和人偷情。 男人的话颇耐人寻味,饶念坐直身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 她轻咳一声:“霍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不想看见他而已。”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漫不经心道:“不想见,那就不见。” 车外,蒋家泽已经走了。 饶念抿了抿唇,抬睫直视着霍聿深,问出刚才心底的好奇。 “霍先生不想和他合作,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 她问得直接,不藏不掩,一双透亮的眸子望着他。 闻声,霍聿深盯了她几秒,唇角忽而勾起一点似有似无的弧度。 他撩起眼,兴味盎然地盯着她,淡声反问:“刚刚不是看得很开心?” 闻言,饶念眨了眨眼,表情流露出一丝错愕。 他怎么知道的?明明他都根本没有看见她的表情。 可他却知道她看见蒋家泽吃瘪的样子,心里很解气痛快。 难不成... 脑中忽然一闪而过某种可能,饶念眼睫轻颤地抬起,有些不确定地望向他,却恰好撞进男人的视线里。 霍聿深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嗓音极为低沉缓和。 “下一次受了委屈,不要躲在甲板上吹风,会生病。” 话落的瞬间,饶念的指尖一蜷,心脏好像忽然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她的呼吸下意识屏住,喉咙间泛起难以言说的痒意。 原来真的是为了帮她出气。 气氛安静下来,四下无言。 他从始至终不曾逾矩半分,仿佛目的仅仅在于提醒她不要吹冷风而已。 但又好像不仅于此。 她能够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好像某些领地正在缓慢被人侵入,却没留下可以被捕捉留证的痕迹。 饶念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刚想要再次开口,就被车外等着的司机打断。 “霍董,时间差不多到了。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对话被打断,饶念只好收了声。 车门打开,霍聿深下了车,不忘交代司机一会儿开车把饶念送回去。 蒲川将西装外套递过去,男人不疾不徐地整理好袖扣,再次恢复到应有的端方持重,高不可攀。 饶念注意到他身上原本整洁无比的衬衫上也被她压出了细微的褶皱,破坏了本该有的一丝不苟。 看着男人落拓挺拔的背影,饶念忽而心念微动,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叫住他:“上次的西装还在我家里,霍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我...” 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他的臂弯,霍聿深垂眸看着她,薄唇轻启。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 - 饶念不知道霍聿深说的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毕竟大多数时刻,这句话只能算是礼貌的托词。 她猜不透男人的意思,所以只能强迫自己不要把那天在车上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只当那天是一次意外。 有些悸动不合时宜,也让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某个工作日下午,阳光明媚。 饶念正在公司帮忙筹备秋拍,却忽然接到了饶国源的电话,让她尽快回家一趟。 自从被迫和蒋家订婚之后,饶念就没再主动联系过家里,她忙着工作,实在疲于维持那段微薄的亲情。而现在饶国源如此急促地催她回去,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只能把手头的工作先交给别人,打车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