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六年,难得无事。 从初夏到盛夏几乎没什么征兆,无非是阳光更烈,蝉鸣更吵,在不打仗的时候,木兰没什么特别的消遣,渐渐连天子都听闻了,于是每逢打猎都要叫上她,怕她在家清闲,懒怠弓马。 夏时常跟着帝王出去狩猎,木兰养了一冬的肤色也渐渐变黑,刘陵又见了几回,越发不想来了,直到入秋的一天,李敢敲响了木兰的家门,一进门就笑道:“花将军,我和我阿父都来长安了,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故此先来拜访您。” 木兰见到李敢十分高兴,把他带到会客的居室,很喜悦地问,“你们有地方安置吗?来长安是要面见天子吗?还是有别的事情?” 李敢摇摇头,笑着说:“我们原先在长安有宅子住,我先行一步,带人把家里打扫打扫,父亲还在路上,这次来长安一是为家中小辈的婚事,一是我家侄儿也到了入学的年纪,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想当将军,可家里都想叫他好好读书做官。” 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一看就是那种和老人家待久了的年轻人,木兰也不觉得烦,和李敢聊了好一会儿,忽然听李敢说道:“阿父不知道从哪听来,说陛下准备和匈奴决战,他一心想参与这场战事,所以不辞辛劳也要来长安,我觉得他这把年纪了陛下就算想去,也不会派他,但他一定要来,唉。” 李广五十多岁了,不管是以武将看,还是普通人,他的年纪都很大了,老人家一辈子的执念就是战场立功,封侯一场,如今已经实现了,按照刘彻的想法,李广可以安心养老了,其实木兰也这么想,只是没想到老爷子还是不肯。 她挠了挠后脑勺,对李敢道:“天子确实有这个意思,只是还没定下出战时机,大将军说明年开春可战,我看陛下的意思,也是这一两年内,老将军有这个意愿,不如还是不要拦着他,到时候跟着大将军……” 李敢笑着道:“我和阿父都想跟着花将军。” 木兰愣了愣,忽然明白李敢这趟过来的目的了,如果天子命她领军,她有调度下属之权,只要李广愿意为她下属,自然可以跟着一起去战场。 老将军竟然愿意如此委屈自己吗? 李敢似乎看出了木兰的想法,摇摇头笑道:“本就不是为了得功而去,怕什么军职大小,阿父说,他和匈奴打了一辈子,这样的决战时刻,他瘸了就叫我背着去,他瞎了让我指路,他死了也要魂归战场,庇佑胜局。” 木兰轻轻叹了一口气,点头同意此事,李敢高高兴兴地走了。 李敢走后没多久,霍去病就上门了,木兰把这事和霍去病说了,少年眉头拧起,只道:“倘若李广阵前亡故,对士气会有很大打击。” 李广这样的年纪,真的不适合再上战场,木兰也是清楚的,但霍去病的话也有道理,木兰摇摇头,说道:“老将军身体一向硬朗,他有这一口气撑着,不会有事的。” 说起来李广确实可以称得上身经百战的老将了,他连被俘虏了都能自己跑回 来,就命大这一项,木兰觉得少有人能敌得过。 ✎想看若然晴空写的《木兰从军》第 76 章吗?请记住.的域名✎ 当初左贤王势力里有一个强盛的左谷蠡王伊稚斜,如今被大汉剿去,於单顺利即位之后,又将自己的长子册为左贤王。 刚刚册立的太子和帝王之间自然难以分割得很开,两个大势力之间裹挟着许多中小势力,不是铁板一块,张骞归汉之后提供了很多这方面的情报。 在长安富贵乡里待久了,忽然提到对战匈奴,木兰整个人都很兴奋,霍去病用手指蘸水在桌案上画出草绘舆图,两人越谈越投机。 直到天色渐黑,阿彩敲了敲门,笑道:“主君,霍君,该用晚食了。” 木兰听到阿彩的话,嘴唇轻轻抿起来,她自从那天离开卫府,再见阿彩,心里总觉得有些芥蒂,她没有把阿彩调走的意思,只是难免有些避着她,阿彩却依然每日含笑和她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这点别扭几乎无人发现,木兰拉着霍去病去吃晚食,花家以前吃饭都是一张大桌子摆几样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和一些富户贵族家中无异,分开桌案和餐饭,单人单份宛如宴饮般饮食了。 今日有霍去病在,家里的大厨很是费了一番工夫,取用鸡肉,鹅肉,鹿肉这些肉质细腻无异味的食材,做了四样肉食,五样素菜,荤素两汤,十分丰盛。 老里正年纪大了,撤了两样炙烤的肉食和荤汤,花父花母年纪倒不是很大,吃得头也不抬,从倪家回来的小姐弟两人见到霍去病,不像之前那么稀奇,翠兰笑嘻嘻地说道:“霍哥哥每次一来,餐食都精致很多!” 霍去病失笑,“那这厨子平日不尽心,该打。” 宝儿摇摇头,认真地道:“因为霍哥哥最开始在我们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