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源源不断的制作出新的安全痘苗。
尽管痘苗的储备做的还不够完美,但问题不大,刘承宗可以查漏补缺。
有一支痘苗能够起效,人们染上天花的周期是一个半月、其中出痘传染隔离时间是半个月,经过人、牛、猴三代减毒的工序,最多只需要五个月,就能培育出较之先前更加安全的痘苗。
即使一支起效的痘苗都没有,七个月内,元帅府照样能培育出相对来说最安全的痘苗。
所以天花对元帅府,不是生死危机的大问题,而是粮草辎重与组织能力的考验。
这次危机给刘狮子带来最大的压力,仍然是降军,三万准噶尔、和硕特、察哈尔的蒙古降军,因携带天花而无法解散归农归牧。
元帅府要承担他们在种痘其间的粮草问题,这会给元帅府带来八到十六万石的额外粮草消耗。
这几乎让元帅府在军粮上的消耗翻倍。
对刘承宗来说,这个世上除了粮食,就没任何能让他发愁的事了。
豁出性命去致人死地,是最简单的事,恰恰相反,想要让人活下来,太难了。
西宁府为筹备此次与卫拉特的战争,也就准备了这么多粮草。
把军队全部调回海上,能省一点,但也省不了太多,他们辎重运输的路耗本来就不算大。
好在河湟谷底今年的年景还不算坏,如果五镇农庄的收成不出意外,七十二万亩田地或许能收、买上三十万石原粮,经过加工后,大概能有二十万石上下的成品粮。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当刘狮子准备回帐中睡觉,营地外传来马蹄声,没过多久,归营的塘骑就带回了西宁府送来的信使和信件。
父亲刘向禹的两封回信到了。
刘向禹对此次战争的影响,令坐在桌案前的刘承宗耳目一新,也令他大感惊奇。
在他印象中,明末农民起义确实在前期风起云涌,以至渐进高潮,却又在突然之间戛然而止陷入低潮。
几乎所有的农民军都在这段时间里,要么兵败身死、要么避入山林、要么投降招安,以至偃旗息鼓。
过去刘承宗从来没想过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只当是朝廷经过几年混乱,渐渐适应了起义军的情况,腾出手来镇压。
如今父亲提出这个观点,对他来说非常新颖,东蒙古的覆灭,导致陕西三个边镇没了外敌,继而加强了朝廷对内部镇压的能力。
顺着父亲的思路,调动甘肃边军闯天山,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这个消息无疑令刘承宗感到振奋,天山、卫拉特、甘肃边军、商队、三劫会、刘承祖和西域,仿佛一个个铁环被串联在一起,最终指向甘肃和兰州。
当甘肃边军被调动,兰州供应被切断,空虚的甘肃官员面对元帅府的压力与断粮威胁,将会拼死反扑,但没有粮饷,他们只会得到军队有限的支持。
这意味着当闯天山的计划形成趋势,甘肃将会千疮百孔,会被元帅府轻而易举攻破,他们将会收获武威的凉州卫和张掖的甘州卫。
这两个地方,是甘肃的传统产粮区,而且是长城沿线。
通过闯天山舒缓当地的人口压力,边墙之外大漠里也没有像样的对手,这意味着元帅府收取甘肃之后,是可以自给自足的。
刘承宗越想越兴奋,拨了拨油灯,在白纸上画出三个点,以甘肃、兰州、西宁连成三角,作为元帅府的产粮区,那么他们的下一步战略方向就显而易见宁夏。
北方可沿着一道边墙,向宁夏推进;南方能直下临洮巩昌,陈兵凤翔、固原一线。
一面能向鄂尔多斯挺进,打断金国对蒙古草原的侵占;另一边能威胁汉中、西安。
最重要的是,一旦完成这个战略,他们身后将是稳定的西北,兵锋所向之处,大元帅将重新回到他忠诚的延安府
想到这里,刘承宗一扫先前因为明年粮草不济带来的担忧之色,满面振奋地回到现实,挥笔制定元帅府太医院对疫苗管理的方案。
眼下痘苗最大的问题是不能长期储存,刘承宗可以预见,将来不论是拿下甘肃、还是进取兰州,甚至在兵锋向东的过程中,他们还要经历更多这样的情况。
如果此时他们能拿出三万支痘苗,就意味着能节省十万石粮草开支。
跟这么多粮草相比,储备几万个小竹筒,算什么大事
杨耀思维被传统痘医限制住了,传统痘医们很厉害,但元帅府几乎有举国体制,所能使用的能量,绝非寻常痘医所能比拟。
首先,他把痘庄的规模,由海西、河湟的两所,扩大到海西、海北、新城、西宁、平戎、老鸦、嘉顺、冰沟、东关九地建立医学。
反正本来随着太医院的建立,这些地就都要建立医学,那么直接把痘庄也并在医学里,保证每个县、城、镇俱有痘庄,反正医学十一科里也有痘疹科,这么做也不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