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大营,师成我率领匠人赶到,修起两座高炉,一面炼铁融铜,一面制作器械。
李卑说的开花弹是里面放入大量硝与混合装药的烟雾炮弹,用来遮蔽守城军队的视野。
而填壕车和城壕车则两种木车,前者是个会移动的木壳子,用来遮蔽箭矢保护士兵把土木石推到壕沟,把壕沟添出道路。
后者则类似云梯车,不过放出来的是木板,用来在较窄的城壕上搭桥,以供攻城军队通过。
小型器械自然是云梯车和木幔这一套夺取镇原城的老宝贝,那是刘承宗三年戎马唯一一次正经攻城,可要说是他最熟悉的攻城器械。
除此之外,因为有李卑这样的高级军官作为幕僚,他们的攻城装备又增加了几样图纸。
重型器械只有填壕车和城壕车两样,除此之外是开花弹不是炸得满天飞的开花弹,这个发火率低,攻城时很容易被蒙古人捡起来点着了再扔下来。
绰克兔确实坐得住,据归德千户所的兄长传回消息,这段时间里八角城的军队甚至都没有出击,只在八角城挖掘壕沟、制作守城器械,他们甚至还在城上憋出十二架投石车与四门火炮,吓人的很。
倒是乌兰山的阿尔斯兰那边的疑兵之计成功了。
尽管阿尔斯兰闲不住,一个多月来带兵跟守卫茶卡盐池的钟虎斗智斗勇,还曾带马队越过南山堡,去跟海西知县刘国能进行过一番亲切交谈,但说什么都不来河卡草原给刘承宗添堵。
除了这些,刘承宗的军队顿兵河卡,制造等待加工的铜料,师成我的铜料配比是以每九十二斤纯铜,配以八斤锡铅,制成五斤等待加工的薄片,方便运输使用。
这次刘承宗要让师成我制作的是千斤重炮,他们至少要筹备三万斤铜料。
等这些东西都准备完毕,已经进入八月,刘承宗不免在盛夏扼腕叹息,他对绰克兔台吉的激将法还是失败了。
与此同时,刘承祖麾下西宁卫千户李万庆率军出发,进入八角城方圆百里,开始清理喀尔喀蒙古人占领的据点。
十日之内交锋八次,六次击溃一次被击溃,还有一次对峙到天黑各自退去,共俘虏敌军四十六名,陆续让他们知道各种假情报,并将俘虏们故意放跑。
这些日子对绰克兔台吉来说并不容易。
总之,刘承宗很欣赏这个比他大了十岁的同龄人,全身上下散发着跟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
刘承宗觉得,这会就算绰克兔派个信使抵达乌兰山,向他求援,阿尔斯兰没准都不信,甚至还会还嘴“你爹才叫你去河卡”
八月初九,由西宁府驻军的参将杨耀率军出南山堡,进一步封锁阿尔斯兰向东进发的道路,刘承宗的大军正式自河卡草原拔营,携大量辎重渡过黄河,向东进发。
人们爆发争论,有人说阿尔斯兰没死,据他知道的消息,元帅府在第一次进攻失败后就撤军了。
讲故事的部众脸上带着奚落“你知道的那是仗还没打完,他们退军是因为刘承宗没带厚衣裳,你看看咱穿的啥他就穿个单衣裳哪儿受得了,回去拿了厚衣裳又围城了”
反正都是道听途说,相信阿尔斯兰没死的部众也没那么坚定,赶忙问道“那后来呢”
断断续续的情报不分先后地通过逃回俘虏传回城内。
当夜幕覆盖八角城,篝火把这座十字城的城墙点缀,穿羊皮袄的蒙古兵围坐篝火,总会把话题扯到令人压抑的战局上来。
部众绘声绘色地转述逃回俘虏的话,替刘承宗宣布在乌兰山活蹦乱跳的阿尔斯兰已经死了,死在攻城军队的炮火中。
按照刘承宗的想法,这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会被绰克兔知晓,随后很有可能会被下令封口,因此只是有枣没枣随手打一杆子的事。
但他的担心完全多余,因为这支蒙古军队没有那么高的正规化,他们的组织度就和青海大帅的老婆一样很多人希望有,有时候好像有,实际上不存在。
在小庙里念经的绰克兔甚至根本不知道有俘虏逃回来,这座城关于外面的任何情报,绰克兔台吉都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后来调了大炮,只能看见火光,炮弹砸中守军,脑袋都砸碎了,跟我说这事的兄弟说是守将,可乌兰城哪儿啥守将就是阿尔斯兰,准没错。”
当夜晚群星闪烁,当白昼羊肉在锅中翻滚,同样的场景在八角城一次次重现。
这些消息如野火般在城内城外扯地连天的毡帐中流传,肆无忌惮地传开,直到传进贵族耳中。
绰克兔还没能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走出,数以千计的蒙古人在这座十字城内高声念起佛号,上千个念珠被上千根手指同时磨砂,在城池上空汇成巨大响动,以至于让城外牧兵也一同加入祈祷。
人们祈祷不是为了祈祷,只是为了让自己融入这个集体之内。
这就像个悖论,在成吉思汗存在的年代,蒙古人并不需要任何身份认同的仪式,但在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