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厨房储物墙上拾掇出一篮子零食出来,要拿上去给孩子们吃。
疏桐拦住了,“晚饭前不准吃零食了。”
老小姐一时不大如意,怪为人母的,“真扫兴。”
疏桐开始忙活晚餐,就着开颜冰箱里有限的食材。一向不怎么开火的主人,只在边上袖着一双手等吃现成的,流水洗菜间,疏桐才问起开颜,姑父最后一部作品是什么题材
喝乌龙茶的人,咕哝几声,“不知道。原稿一直被我锁在保险箱里。我没看过。”
事实也是曲开颜并不热衷父亲的小说和文集。
“我一直没逼问你,迟迟不肯同意授权这一部是”
曲开颜恹恹神色答复疏桐,“我不懂我爸的那些,什么世界观啊,什么设定啊,什么朝代更迭啊。我不想有人改他的东西,也不缺什么拿他的遗物去换钱。”
“可是那是作品啊,姑父既然一字一字手稿写出来的,当然是想面世交代给他的读者啊。”
“是嘛,他并没有嘱咐我呀。他就那么直挺挺地没了”
这是曲开颜十多年的梦魇。疏桐决定不再提了。
晚饭桌上,曲开颜并没有因为闺蜜兼姊妹的疏桐到来而大快朵颐。因为姜疏桐小姐做菜实在太淡了,少油少盐是健康,但也容易暴躁。
草草几口,曲开颜就丢开刀叉了,命令姜疏桐明天煮菜多搁点油盐。
饭后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疏桐就接到了姑姑那头的电话。姜秧穗知道侄女来这边了,地主之谊地邀她们过去小住。
疏桐一通寒暄下来,好不容易搁置了姑姑的电话。
“你妈说邀你一起去看画展呢。”
“”曲开颜坐在南窗边的独张沙发上,入夜后的江南还是春寒料峭的,她手里的细支烟袅袅燃着,随即风和烟里的玫瑰香一起散开,“我早八百年前就跟她讲过,我一点不喜欢搭帮凑伙地去出街。她也没必要明明不喜欢,还硬着头皮要陪我去。”
陈家的事,疏桐听说了。“那怎么办呢,她两头都要顾,你是个臭脾气,心扉又是个公主病。”
曲开颜把手里的烟凑到唇边,剧烈地攒吸一口,再全部释放,“她当着我的面,打了心扉一巴掌,是把我当傻子吧,这巴掌还不如甩我脸上。”
“你也知道啊。其实不怪我说你,颜颜,你有时候就是太要强了。你说你和个孩子置什么气,心扉”
“她是无辜的。”曲开颜傲慢地抢白,“是吧”
疏桐不置可否的样子。是的,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开颜就是太多放不下,怨来怨去,实则不关心扉的事,她毕竟是开颜同母异父的妹妹。
“我这么多年,最反感的就是这个毕竟。”为这二字,她要咽多少不甘心与苦楚,谁又知道
疏桐忠言逆耳也急忙刹车。她拿姑父从前文集里赠友人的话来衷告他的女儿,如果开颜真心觉得父亲留下的一切都是遗物的话
成年人三成的痛苦来源家庭,
三成的痛苦来源生计,
剩下的四成,源于一生要孜孜不倦地与平庸与自己和解。
今宵良晤,
自省自珍。
曲开颜听完这一通经,没什么表情,只堪堪灭了手里的烟。自嘲的口吻,“文人真酸。”
晚上疏桐带着两个孩子睡在客房,贺家老大的女儿,人如其名,甜甜。
趴在哥哥枕头边,两手托着下巴,脚丫子在空中晃来晃去,听哥哥胡诌着故事。
贺文易难得还想起自己是个丈夫、父亲,给疏桐打来视频电话。正巧曲开颜敷着面膜,端着水杯走进来。疏桐叫他和开颜打招呼,贺文易客套地说被曲大小姐吓了一跳,高竹竿上挂着张无纺布。
说曲开颜这一向又瘦了。
曲大小姐当好话笑纳了,反问他,贺总什么时候过来
啊
“你老婆到处陪着你国内国外的cia,怎么难得正月清闲,她过来玩,你倒甩手掌柜躲清闲起来了。”
贺文易回得自洽,“她是不高兴在这里待了。司机请假了让她缓两天都等不得,高铁票直奔你去了。”
“司机请假,二十四孝老公也请假了”
疏桐在镜头外有点洋相却没急着怪开颜的痕迹,贺文易也假斯文扮涵养地没接话。曲开颜这才把手机还给他们夫妻俩。揭掉面膜,那头床上的贺冲儿压根不睬爸爸,和甜甜翻开着一本绘本,小鼹鼠打洞寻找宝藏。洞的尽头,最后一翻页,是条布满页面的大花蛇。
曲开颜被那一满页的蛇吓得魂飞魄散。
两个孩子笑得一条声。
贺文易在一屋子欢乐里不知道跟疏桐说了句什么,夫妻俩各自挂断电话。
是夜,曲开颜和疏桐聊天、喝酒到很晚。
疏桐的话题里,始终离不开贺文易。这趟陪他去荷兰出差、应酬、看画,看似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