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们也不隐瞒了,纷纷上报真实数字,清朝的人口暴增,也是如此。 如果朝廷不再征收田税,那么可以预料,田亩数起码能翻个倍。 “老爷,今个还下乡?” 女人一身襦裙,戴着银钗,正弯着腰在鞋柜中点数着,臀部勾勒出一道弧线,诱人的很。 张竹却没兴致,他缓缓地穿着皂服,随口道:“没错。” “麦子不是六月收了一次了吗?” 女人放下步靴,找来一双木底的猪皮靴来,很是耐脏。 “玉米,或者高粱。” 张竹知道妻子是宅中女子,随口道:“冬小麦九月播种,五月收,农夫还得再种一茬玉米,这个产量高些。” “不得闲咯!” 叹了口气,他一身皂服,红黑相间,倒是显得很是威风。 与其他的衙役不同,他胸前的白色补子上,写了个大大的税字。 他就是淇县的税吏。 走出三进的宅子,他坐上马车,施施然地抵达了通判衙门,挎着刀就走了进去。 路上,许多同样皂服的小吏,则恭敬行礼,只是因为他们胸口没有税字,只是淇县数百名的白役之一。 通判衙门略小于县衙,同样也是前衙后堂模式,占地约三十来亩,房屋五十间。 偌大的衙门并非通判专属,实际上分为了四部分。 最大的是案堂,顾名思义就是审案的,包括通判老爷的卧房。 其次是推官,被誉为二老爷,专门负责案情审判,只要不是命案,就由他审判。 第三,自然是牢狱,其占地十余亩。 其中,看押重罪犯的“监”,拘禁轻罪犯人的“羁铺”,羁押欠债罚赎人质和人证的“差馆”等,拥有层次分明的三级牢狱体系。 最后,则是商税局。 商税局由之前的县衙税课局改名而成,专门负责征收商贾、侩屠、杂市捐税及买卖田宅税契,以及如今的农税。 换句话说,抢了县衙户房的权力,掌管本县所有的赋税。 而商税局则是由通判管理。 审案,看押,征税,通判的职责不小。 待张竹抵达衙门时,商税局的大院中,已经聚集了近六十号人。 而像他这样正经的吏员,只有五个,白役是其就九倍,在县衙中仅次于三班捕快。 正吏是有编制,有朝廷发的钱粮,而白役则是吃县衙饭,一旦某年县衙没钱了,就会拖欠,而且随时会裁撤。 税吏与普通的衙役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可以挎刀,甚至衙门中常备马骡,巨大极大的威慑性和机动性。 有时候碰到刁民,县衙还不得不支使税吏。 商税局的司吏穿着八品的绿袍,头戴乌纱帽,挺着大肚子,施施然而来。 他也不啰嗦,在台阶上的椅子坐下,眯着眼睛道: “咱们忙的时候到了,规矩你们都懂,宁可多收,也莫要漏收,多收了顶多乌纱帽不保,漏收了就拿你们的家底来补,全家流放——” 底下一群税吏低头不语,面色平静。 农税和商税统一之后,赋税的征收不再由地方掌控,商税局虽然由通判监察,但实际上却受到了财部的直接领导。 每一任司吏,虽然财部无法任选,但却能罢黜重任。 这种双重管辖,让商税司戴上了紧箍咒。 像前明,以及其他历朝历代那样,随意征收杂税,新开杂税填补用度的做法,根本就行不通。 新明主打的就是一个控制。 “好了,全县刚好十个乡,一人两个,七天内必须完税,十月底要运至府城,可不能耽搁了。” 司吏随即分配起来名额来。 各乡有富有穷,普通情况下都是一富一穷,如果跟司吏关系不好,那就是两穷,关系好则是两富。 富者在平原,穷者在山地。 显而易见,张竹不好不坏,得了一穷一富,赵家镇,左后堡。 马厩中,他领了一头骡子,两匹驴来,领着十名白役出了城。 只是张竹一人骑骡,余下的两头驴空荡而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惹得路人 瞩目,不敢多言语。 “去赵家庄。”白役问询时,张竹随口道。 赵家庄处于官道旁,交通便利,平原众多,可为富庶,而左后堡则是卫所该制而来,地处要地,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