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浦口码头,忽然想起了一阵钟鸣声。 大量的百姓被驱赶,离开了江边至少两丈距离。 旋即,木栅栏被收拢,几个身着皂服,臂戴白带的衙役,挎着腰刀,不断的吆喝着,呵斥行走不及时的百姓。 紧接着,一个粗腰衙役,扯着嗓门敲着锣,喊道:“运船来了,赶快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贾演垫着脚尖,不住地张望着,满脸的急切之色。 “嘿,兄弟,这些衙役,怎么来码头了?接人也要排队吗?” 这时,一个商人打扮的,操持着浓厚的吴语,虽然是官话,但却晦涩难懂。 听了好一会儿,贾演才明白,不由得说道: “一看你就是刚来南京,甚也不懂。” “看到这些衙役的白色臂带了吗?这叫辅役,也是之前的白役,如今算是衙门的人了,只是月俸才正役的七成,只有等衙役老病退下,才能补上。” 贾演见船还没影子,不由得滔滔不绝道: “至于栅栏,排队,只要那口铜钟的发出声,所有人都得排队等候。” “这是为何?”商人奇了。 “嘿,人家在高塔上,站得高,看得远,知晓是船来了,让咱们等着呢!” 贾演笑道,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是南京城,还得多见识见识。” 殊不知,这等码头之事,也不过是两个月罢了。 实际上,为了应对战争,朝廷深刻的意识到,运输的规范,对于秋粮,以及钱粮周转具有莫大的作用, 在皇帝的过问下,南京的码头瞬间开始规范起来。 所有的码头,近七成的泊位,被官方占据,剩余的三成才是民用。 所以,为了更有效的利用三成泊位而不影响民生,朝廷进行了一系列的规划管理。 比如,在距离码头五里处,所有的民用货船、商船,都得等候,每隔两个时辰,才能一次性的抵达栈桥,进行卸运。 而衙役,由于其贱籍的废除,转为了民籍,所以衙役这等公差,也备受追捧,为应付繁杂之事,辅役也应运而生。 “这里就是南京啊!” 码头,大量的货船排着队,缓缓抵达码头,不争不抢,井然有序。 “快下,快下——” 船主们不断地催促着搭载的客人下船,也好利用剩余的时间,卸下货物。 狗子拿着行李,与抱着妹妹的母亲贾王氏一起,急匆匆的走下船,见到了等待已久的父亲。 而贾演一看到妻、子,立马就激动起来,年近一岁的女儿,此时正在妻子睡得正香。 “乖乖,我的兰儿睡得真好。” 贾演看着女儿吹弹可破的小脸蛋,高兴得说着。 旋即,他又望着渐渐长大的便宜儿子,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狗子,不错,把你娘照顾的很好。” “爹,咱们怎么又搬到南京了。” 狗子不悦道:“我刚先生学了孟子,还没熟练呢!” “是啊,当家的,咱们的田地在湖广,再千里迢迢跑到了南京,田地咋办?” 贾王氏也累的够呛,满脸的不解。 “在路上说!” 贾演一手一个包袱,带着几人,离开了码头。 码头两侧,大量的骡车、驴车、马车停靠,就跟人群一样,排成了队伍。 贾演带着一家人,来到了一处骡车,将行李放上,又让婆娘和女儿、儿子坐上,他在一旁走着: “就晓得你们累,特意雇的骡车。” 说着,他这才满脸兴奋道:“我之所以把你们叫来,就是有好事跟你们说。” “甚事?”贾王氏问道。 “嘿嘿,陛下为了褒奖我们这些从龙之臣,特地允许咱们入籍南京,也就是说,咱们以后就是京城人士了。” 虽然说几百年来,朝廷籍贯松弛,十年一修成了空话,但京城到底不同,除了达官显贵,普通人很难入籍。 京畿籍贯的优势太多,科举名额,徭役,赋税等等,对于普通人来说,诱惑太大。 “家里那些田地,我已经想好了,如今就每年收租便是,等咱们老了再回去养老……” 狗子听到这,就没了兴致。 他不断的张望着,沿路上的商铺密集,南来北往的行商,操持着各种方言,甚至还有迥异的红毛人。 “爹,那人的毛发怎么是红的?” 狗子大惊,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