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切就是那么可笑。
你拼死挣扎过后, 发现自己只是身在他者的棋局之中,进退不由自主。
你没有未来,没有前路, 没有曙光——你的追求都是虚假的, 从来就没有崭新的黎明。
因为没有黎明会属于你。
阿黛尔坐在那里, 想到三域的领导人,想到执政官, 想到总督, 想到圣者,想到无数个被禁制锁定的特殊之人。
那个可怕的游戏是在她流落多尼恩塔之后开始的,那么她之前所遇到的人呢, 是否也有人存在那样的特殊性?
整个世界的面目在她眼前都开始扭曲, 异变成她完全陌生的东西;她脑袋里所根深蒂固的东西正在土崩瓦解, 她无数个夜里恐惧的噩梦开始成真。
宇宙颠倒, 命运错乱,黑暗笼罩在思维所能企及的一切所在。
但是她并没有崩溃。
全世界都可以是虚假的, 但是蕾拉还在。
蕾拉是真实的。
阿黛尔的锚点依然存在于此。
所有棋子都可以将这个世界当成是玩笑,都可以任意摆布此间的一切生命,唯独阿黛尔不可以。
她爱蕾拉。
她也愿意付诸这个世界……一点在乎。
“我不爱它, ”阿黛尔慢慢道,“我一直不爱它。”
“我一直都觉得它对我太残忍了……我在地下痛苦埋藏了七年, 我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感受它对我的残忍。我得以重见天日, 得以像正常人一样生长, 却又失去了你……我的每一个潜意识,都在诉说我对它的恨,都在徜徉我的绝望与厌恶。”
“我不爱它。我恨它。”
“然后我发现, 我该恨的不是它……是那把我埋葬在地下,又让我失去你的另一个棋手。”
“那摆布与主导我命运的推手。”
蕾拉说:“不,你该恨我,你该恨这个世界。因为是我将你束缚于此。你是一只误入我生命的白鸟,是我将你困在囚牢里。”
白雾之中,那个身影静静地看着她,神情担忧,像是一个鲜活的影子,而她身后空白一片的所在,却显得深沉而幽晦。
她本身就像是一个矛盾的产物。
既深重又缥缈,既低沉又高远,既虚幻又现实。
她像是某种高高在上的意志,与人世都存在极大的距离,又像是一个过去的幻影,只是因为死亡而拥有了一些模糊的幻觉。
“对不起,阿黛尔。”这个身影在说着,“你原可以自由快乐。”
阿黛尔闭了闭眼:“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无论你是否选择我,我都得不到快活……我处在旋涡里,任何一点风暴都会将我撕碎,没有你,我会比谁都要早地坠落于黑暗。”
两个人互相对视。
蕾拉眼中有笑,阿黛尔眼中含泪。
“你做得很好。”蕾拉安慰说。
“不,没有比这更差劲的事了……”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你不应该奢求我们来拯救它。”
“谁都不会爱它。”
“姐姐,谁都不爱它啊。”她又说了一遍。
在特殊之人的眼中,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场游戏。
他们怎会赋予游戏爱意?
站在这里,从“棋子”的层面看待这个世界后,就会发现太多的违和存在于此了。
她应该早就看破这一切的。
但当她身处于现实之时,她没有这个胆量也被各种力量束缚着,不能扭转自己的思维,窥探到这些深层次的秘密。
可以说,恰是因为她现在身处于这个地方,恰是因为梅乐丝扰乱了她的命运,所以她才能有这片刻的清醒。
姑且将“棋手”当做是与梅乐丝对弈的那位存在的代称。
“棋手”主导了他们的降临,跨度从德劳伦斯王朝末路直至如今。
他们与此世之人有着极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思想的独特性,在于他们自我的顽固,在于他们愿意付诸实践去追寻自己力量的未来——总督主导主脑的统治,执政官追求“崭新的黎明”,圣者在科技与制度面前寻找平衡——每个特殊之人都在自己的困境面前挣扎、努力。
每个人都在尝试摆脱命运,践行自己的意志。
但那都不是蕾拉想要的。
也不是这个世界需要的。
它想要的是一个长远的、鲜活的、拥有无限可能的明天,而不仅是一个玻璃罩里的苍白的、混乱的、随时可能倾塌的黎明。
阿黛尔在落泪,而雾中的身影,就那么温和地、留恋地注视着她。
在很早的时候,蕾拉已经看到了那些人统治的未来。
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沉沦于绝望的痛苦,让她的精神更不稳定,直到她找到了阿黛尔。
她在亲手拥抱她的那一刻,感觉到了星辰的照耀,感受到了人之子的光辉,就像所有救世主诞生时——扑面而来会有的一切异象。
这是个极其温柔、充满了光辉的孩子。
她福至心灵般看到了命运指引的方向。
蕾拉爱这个孩子。
如同她爱着这个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