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烙印在心田上,每看一眼就加深一道轮廓,每听一句话就勾勒一圈金边,最后就有了最独特最熨帖的模样。
或许你要说,这大概只是特定环境下产生的特殊情感,见不得天日,一旦离开黄泉,它就要像朝露般无影无踪,可至少在现今,她汹涌的心潮还在向她自己诉说着对他的热爱。
在黄泉漫长得近乎停滞的时光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周而复始,千叶都淡褪了过去在止牢山的奔逃在天门山的交戈是何等波澜壮阔,也忘却了那些出现在她这段生命中的人面是多么惊心动魄,她以为自己的心脏都会随同时光一同沉静,但不是的。
这份爱意依然叫现在的她维持着一种鲜活的姿态。
她的心脏要跳动得欢快,她的思绪要运转得热烈,看到他的每一秒都像是在经历一场烂漫的春日,要任由春日的暖阳映照并晒红了她的脸。
即使是这样注定要无疾而终的感情,也激不起她任何负面感官更奇怪的是,纵使是马上就要面临终结,她喜欢的这个存在很快就要消失不再,她也觉得很满足。
大概就是因为喜欢他已经是一场难能可贵的奇迹了吧。
“该道谢的应当是我。”师鸿雪说道。
他最后就只是伸出手,反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而已。
在上方防护的旗面飘飞着卷来,落在他手中的枪杆上,融汇成灵武的本貌,嗡嗡作响,悬停在前。
混乱的黄泉之中,他与它的姿态却依然如初见时那般恢弘壮阔、威势凛凛,是黄泉的晦暗污浊都无法掩盖一分光芒的朝阳。
他背着千叶等待交接碰撞的一刻。
“彼岸”旗疯长放大,如一座山宇般穿刺入黄泉河中,任凭漩涡盘绞都不为所动。
千叶看着天地动荡,水枯石烂,只有师鸿雪宽阔的后背像是一方永恒的磐石,连带着背上的她都安全至极。
“我已经舍不得了。”千叶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但是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比起千方百计把你留下,还是觉得让你遂愿更好。”
千叶觉得他这话有很多隐意,但是还没想到什么意思,就见黄泉的河水掀起了万丈狂潮,连沉在河中的怨魂都被搅撕成碎片,什么东西被陡然撕开,虚无铺天盖地袭来然后这一切骤然停滞,天地毫无预料地陷入黑暗,周身的一切都开始消失。
千叶在意识沉陷入彻底的混乱之前,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如果能得你所爱,谁愿意叫你恨呢”
千叶听到很多的声音。
窃窃私语、嚎啕大哭、愤恨责骂、呢喃低语如果非要来形容这些动静的话,如果不是她疯了,就是她触碰到的是类似于“生灵”这种弘大的概念。
然后她的意识忽然清醒。
她无法动弹,或者说,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视野也很奇怪与其说这是她本身,不如说,她好像附着在什么东西之上。
然后她“看”到虚无之中的光。
三个“师鸿雪”,呈三角之势对立。
千叶看到温和淡雅的“鸿雪”,那是本属于神器器灵的时光,从他身侧隐隐可见纷飞的大雪,好像能将一切都覆盖的苍雪。
她看到渊渟岳峙的山长,那是人间千年的时光,他身侧隐约有高高的山宇与幻象般的亭台楼阁。
所以她更靠近着的看不到面目的这位,应当是属于黄泉时光的他了
黄泉河隐约在周身流淌,某种污浊的东西翻涌着昭示着存在感。
他把她带到了哪里
同一时间有各种复杂的思绪错落,她干脆利落清楚了所有杂念,只是作为旁观者安静地注视着这段与众不同的会面。
而现在,两个师鸿雪都看着自己在黄泉中的部分。
器灵脸上都没了惯来温缓的笑意,山长更是神情复杂,既有羞愤,又有恼怒。
千叶听到黄泉的这位说道“爱确实很奇妙,不是吗”
器灵面无表情,山长闭目按捺。
“我无憾,”他说,“但若要令我生憾,我必不安息哪怕敌人是我自己。”
他笑着说完,也未有任何犹豫,坦坦荡荡的、纵意自如的,身形骤然分散,就好像黄泉灵性溃散时那般蓝紫色的幻梦之景,转瞬就随同那黄泉的幻象一起湮灭于此间。
千叶感觉自己忽然坠落,好像破开了什么东西,视野中很快就没了任何画面。
在天旋地转的晕眩之中,下降的趋势渐缓。
千叶睁开眼,终于可以舒展身形,她茫然抬头,看到卷住她的柔软之物缩回,身前一杆旗重又凝聚出原态,温驯又平和地立在那里。
心脏克制不住砰砰直跳,她闭上眼睛想要按捺那种失控的感觉,可是“彼岸”
这是镇压黄泉的灵武啊
他留给了她。
千叶连思考的空闲都没有,铺天盖地而来的就是逼人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