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冷漠,生性中就是强势霸道不容许任何抗拒的存在,怎么能忍受被一个凡女牵着鼻子走
但是这样了结又叫他觉得极度不甘心。
就像他不仅跟梅承望认输,也跟一个凡女认输了一样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当蛟王意识到随着回退次数越多,抹消她记忆越多,那禁锢她意识的力量就松动得越厉害,再这样下去,这个幻境都很难继续蒙蔽她时他最终还是决定转变策略,从幕后走到台前。
他有着作为妖王天然的魅惑,他知道这对人来说是如何无法拒绝的事物,他认为倘若他不亲身参与,就别想打动她乃至于征服她。
可是,蛟王显然不知道,当你想要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在靠近她的心灵。
当你试图与一个人交流之时,你也在受到她的影响。
所以,你怎么不知道,你在靠近一个人并且被她影响的时候,你就不会为她打动呢
千叶把蛟王的心思抓得透透的,她发现对方试图走心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毕竟在对方观察她的时候,她也在同等地剖析他,而且她拥有绝对的理智的心理暗示,她不会被迷惑,不会动摇,她始终抱着坑死他的念头
最初的时候是她在奏完一曲之后停顿的间隙,那斜倚在榻上的身影忽然开口“它叫什么名字”
乐曲确能令他感到愉悦,她的曲子不但有他闻所未闻的新奇,也蕴藏着某种极具吸引力的生机,所以无论哪一个篇章哪一段乐音,叫他听来都觉得趣味。
他从不在乎她弹奏什么,但现在他询问了,这曲子的名字。
奏乐的人有瞬间的僵硬,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又动弹了一下,但并未拨出任何声音。
她沉默了一下,回道“杨柳枝。”
蛟王对她弹奏什么都没有指令,只偶尔遇到特别喜欢的曲子时会叫她再奏一遍,所以她信手弹奏,想到什么便弹什么,有时候甚至不成曲,仅仅只是弹着顺手便奏出来了。
蛟王若有所思“春风杨柳离人归”
所以,他并不是不懂
他能听懂曲中意啊,只是他更追求音乐给他的愉悦,而不在乎这乐中所描述的是什么,也不在乎人心之中那微薄又渺小的愁绪。
“归何处”蛟王冷不防说道。
抱琴的女子垂着头,许久才回道“无家可归。”
“瑶女”至死都有着归家的执念,即使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人,即使她距离“人”越来越遥远,她依旧想要回到人的世界。
蛟王装作不知。
他带她出席妖族的宴席。
并不像“瑶女”曾遇到的以羞辱与嘲弄为乐的放浪形骸,也没有惊悚恐怖的贪食人心人肉的残酷画面虽处处都彰显着与世俗人间不同的习气,但妖的乐曲,妖的舞蹈,也是别样的艺术。
正经得不像妖的聚会,倒正是体现了蛟王作为“水君”、作为妖王的森然威严。
他在她面前依然维持着高高在上的神秘威严的形象,仿佛并不想轻易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
人有畏才会有敬。
而敬畏在一定的时候也会叫人误以为是心动。
他有他的骄傲,当然是不屑于模仿梅承望的,此世“登芳主”这样的人也绝无仅有蛟王清楚自己相对于梅承望的劣势,他不可能真正对凡人报以怜悯甚至是尊重,那他便努力避免这样的场合。
时光推移,蛟王待她的种种不同,好像真为她冠上了“宠姬”的头衔与待遇。
她在这水宫中,每日都会遇到新奇的事物,那是与人截然不同的妖族文化,这水晶白玉的宫殿,渐渐也演化出了真实世界所具备的充盈。
妖族野蛮、凶残,尊崇强者,不讲礼仪,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种纯粹张扬肆意的天性却也不是没有可爱之处。
而蛟王在觉察到触犯到她的情况变少了,直接体现在必须回退的次数明显表少,间隔时间变长他就知道,他找对了方法。
这个人与一般的凡女不同,与“瑶女”也不同,能引她动容的并不是威逼利诱,也非谈情说爱,她不爱慕虚荣,不留恋繁华,她甚至警惕无缘无故的好意,对自己是人而身处于妖境的认知时刻不敢或忘,也只会面对着个别感兴趣的事物时产生一些好奇可是连这好奇都带着克制
她看着他时,会感慨妖的美丽,却不会被他迷惑;她能欣赏美,也对美存在好感乃至敬意,但她绝不会渴求,甚至不会试图拥有。
这不单与妖截然不同,与这世上的人也不同
正是因为稀少,所以也有了更珍贵的价值所以梅承望到底是如何得到的宝藏呢
到后来,蛟王甚至不再强制性要求她为自己奏乐。
她随性而弹奏的曲调总是比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弹奏的要动人得多。
他也越来越习惯开口与她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