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时间定格的存在、仰视着白银之城上的人类。
灰色的破旧斗篷染满风尘, 掩藏在袍子里的羽翼显现出臃肿的畸态,身体却是病态的瘦削。
枯败苍白的头发毫无生命力,蓝色的眼睛仿佛破碎浑浊的玻璃, 即使勉强粘合起来也仿佛随时都会散裂, 美丽的面庞依然保留旧有的轮廓,疲惫的神情中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怖感她身上没有丝毫天使之族惯常的空灵与神圣,神性的光辉几乎散尽她更像是一个被忘却的影子, 一个不安定的符号, 一个行走在光暗之间随时都会堕落的幻觉。
复生天使塞西莉尔
那枯瘦的手上捏着一只金色的号角。
号角表面的金色已经十分晦暗,且布满裂痕, 随时都会破碎的模样就像它的主人。
名为“光辉号角”之物, 是复生天使最广为流传的象征,就仿佛“裁决之矛”“审判之剑”一般, 由神亲自赐予。
她作为光辉的引领者,永恒的宣告者, 代神喻示下界的牧羊人, 不但有着宣告许可的号角, 还执掌着复生圣池传说, 当天使死后,祂会吹响号角,呼唤天使之魂到来;经过审判的天使之魂, 只有得到她的许可才会复生。
但是很明显, “光辉号角”并不仅仅是召唤之能而已。
现在,手持号角的天使暂停了时间, 拖扯着强烈到跨越生死的执念而来。
她凝望了很久,不知是不能判定,还是说不知如何面对, 直到时空隐隐颤动,被暂停的战场已经从内部在冲击这种限制,才轻轻道出一个词“主”
那最耀眼的并非纯白教皇本身。
而是那堵可怖的、辉煌的、奇迹般的墙
何等璀璨的光明力量阿
就像是连黑龙那样的存在、都无法相信萨尔菲尔德只是个纯粹的人类,连精灵女王与魔王都要诧异于纯白教皇的实力,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脱了他的身份。
唯一能用来解释的,也只有光明神未完全陨落的神祇,通过某种形式存在于他身上
数不尽的异种血肉尸骸与自愿牺牲的光明教廷狂信者变成了祭品,新的“哀泣之墙”已经冉冉升起,圣光摧毁了所有顽抗的意志,以纯粹的精神与瘟疫般同化一切的信仰构筑出实体的威严,要达成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必然有着特殊的理由
塞西莉尔低低的、缓缓的、仿佛是在说服自己般重复了一遍“我的主阿”
她甚至未有丝毫交涉的想法,在那呢喃出口的瞬间,战场上方便卷集起灰暗风暴,天象剧变,高空寒气汹涌,仿佛海面之上的万丈狂澜带着震天动地的威势冲向了“哀泣之墙”
大地开裂,炽热的岩浆在深不见底的沟壑里上涌;瘟疫弥漫,灰黑色烟雾的尽头是戴着乌鸦面具的疫医虚影若隐若现。
作为神的祭品打开了天灾魔盒而被诅咒的天使,怀抱着深切的仇恨之心、从而试图追逐天灾脚步的天使,竟然拥有了掌控天灾的力量
而这一切难以估量的力量,在低哑的号角声中,齐齐涌向白银之城
黑雾中的魔王忽然转向维拉尼亚“你确信他非神”
连魔王都觉得萨尔菲尔德身上有问题
维拉尼亚都是一愣,随后微微挑眉,觉出几分趣味“陛下竟也无法判定”
曾为“黑天使”的魔王,在祂未堕天之时,就地位来说,也是圣徒级别,祂对于神的了解不亚于神座之侧的塞西莉尔但祂竟也不能判定曾经的造物主之所在
黑龙探长脖子,凑热闹“所以,复生天使为什么也会错认”
维拉尼亚还没有开口,精灵女王低柔的声音叹息道“因为这种光明的等级,已经超越了限制。”
短暂的沉默之后,维拉尼亚笑道“萨尔菲尔德的圣光,本质上仍是光明力量。这种强大的光明力量无可匹敌,但始终没办法更进一步,因为光明的最高位规则仍旧被占据,圣光再怎样强大也必须屈居下位。而这正是我们判定光明神未完全陨灭的理由。只有神仍保留一定的存在,才能占据光明最高位的规则。”
“但是,”她的话语放慢,笑意却加深了,就像是遇到某种极其可笑的事物,“现在的圣光突破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竟然突破了”
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实
为什么连圣徒都会难以辨认自己的主
因为萨尔菲尔德的圣光位格已经上升到了“光明”的极限
它冲破了原本的限制,占据了“光明”最顶级的位阶,已经隐约脱出了规则的轮廓
难道这不足以说明他就是光明神吗
若非光明神本尊,谁能做到这一点
连维拉尼亚都会感到怀疑,因为她找不到其余的解释,虽说她对自己作为泰坦的本能极其信任,但这一点,她确实无法理解。
她早先还以为纯白教皇的力量来源于复生天使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