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家挨户彻夜不眠,点起炊火,在月夜寒风里担着热饭盛好汤,聚在城门口静静等待夏承烈的军队。 天蒙蒙亮,马蹄声渐近,听见这声响,百姓纷纷站起,跺跺发麻的腿,手一抬,叮里哐啷,打锣的打锣,敲鼓的敲鼓,咚咚打碎静谧。 夏承烈持着缰绳缓缓来到城门口,橙黄的火把照清每个人的面容,老的,少的,俊俏的,漂亮的,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眼里盛着的全是他。 “夏将军,喝口热汤。” “行军辛苦,这里有蒸好的米饭,夏将军来吃上一碗吧,保管肚子热乎乎,圆鼓鼓。” “夏将军,我做了你爱吃的偃月馄饨,尝一个再走吧!” 高头大马上的夏承烈忽地听到这么没来由的一句摸不着头脑,他何时爱吃偃月馄饨了? 城中老少堵在门口,夏承烈进不去,无奈下马,身后将士也被一一拉下,端上一碗压得厚实的粟米饭,不爱粟米饭的另准备了汤饼和蒸饼。 汤饼不是饼,是细细长长的面条,蒸饼也不是饼,而是鼓鼓囊囊的大馒头。 咬一口蒸饼,吃一碗汤,寒冷的幽州在跳跃的火光里多了几分温暖。 待士兵们吃饱喝足,百姓们簇拥着他们入城,这个时候火把的烈焰已烧到东方,烧出一盘圆日。 徐琅在城东曹园为夏承烈设下接风宴,知道夏承烈今日回来,徐璎半夜就爬起来和徐琅去了曹园。 宴席的大小事宜都是徐琅一手操办,徐璎只负责过过目,留个印象,表示知道了。 东方既白,几个差役跑回来道夏承烈被堵在城外,他请人来递话,说是蓬头垢面不好见天颜,盥洗一番再来请迟。 席上幽州官员皆在,徐琅给何崇光也发了邀请,何崇光这才总算“病愈”出席。 夏承烈打了胜仗,得皇帝看重,还这般得民心,何崇光心底止不住地泛酸水,别说武将不会嫉妒,那文人还相轻呢。 何崇光不舒服,酸溜溜地想,这点功绩就入了皇帝的眼,民众的心,若是派他上场,哪里还有那北狄可汗的命在,定是踏平了北狄。 可惜徐璎一介女流,看不到他的英勇,未遣他前去,不然此时凯旋的便是他了。 “陛下,夏承烈不过捉了几个北狄人就敢居功自傲,目无君上,请陛下立即收缴他的兵权。”何崇光站起身,作出大义凛然的架势,看似为徐璎着想,实际却是垂涎夏承烈的兵权。 徐璎眼皮沉重,碍于群臣面前,不好伸手揉,那么多道目光都在她身上,怪难受的。 这时何崇光跳出来说话,徐璎的脑子半点不想转动,她凭着本能淡淡斜他一眼,平声道:“朕不觉夏承烈哪里有无视之意,大概是何将军以己度人吧。” 徐璎的回复实在不客气,何崇光脸上火辣辣地疼,还有徐璎未道尽的意思令何崇光慌忙请罪。 皇帝都没觉得夏承烈目无君上,他越俎代庖的是想做什么? 他就是再怎么瞧不起徐璎,徐璎现在也是明面上的君主,有心人若要拿这个当话柄,还真要脱层皮。 对于何崇光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徐璎挥手未放在心上。 身旁的孙婉芸送上来一碗热汤,细声道:“陛下,侵晨过后寒气湿重,先吃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孙婉芸侧身挡去群臣视线,徐璎对上她的目光立即意会,趁着弯腰取匙快速揉了揉眼睛,接过送上来的热汤尝了半口,困倦消下去几许,思绪逐渐清明。 徐璎对孙婉芸轻点了头,孙婉芸似舒了一口气,垂头退下。 转头扫过席中诸臣,宫人给诸臣摆放热汤的工夫,目光抛下去,徐璎这才发现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困,也有半合眼睛昏昏欲睡的,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浮现起从前上数学课的情景。 “淮阳,这汤咸香合宜,味道不错,可以一试。”众臣面前,她得称呼徐琅的封号,徐璎忍住笑,转头看向徐琅分散注意力。 徐琅微笑道:“陛下满意便好。” 说话间,宫人自外而来禀告:“陛下,夏将军求见。” 徐璎大手一挥,“宣。” 少时,厅外阔步走进一个肩膀宽大的男人,已下铠甲,换了身轻便的土色衣袍,剑眉飞挺,目光灼灼,原先乱糟糟的胡子已经修剪整理,乖顺地伏倒,看这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徐璎险些没认出来他是夏承烈。 “罪臣夏承烈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这句话直接证实夏承烈的身份,徐璎面上带着笑容,心底忍不住说,早该整饬整饬了,这样我就不会选你去打北狄。 徐璎压下心里那些嘀咕,笑着令他免礼入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