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平指了指桌上的那副江南字帖,道:“何老说,这副字,是你在他的图书馆,一气呵成书写出来的。 老朽想知道,你从几岁开始习字,至今又练了几年的书法?” 韩九麟默了默,淡淡一笑,道:“我从七岁起开始习字,师傅日日悉心教导了三年,随后自己又练了三年,总计六年。” “七岁开始,练了六年?” 闻安平挑眉问道:“难道说,你十四岁之后,就再没有苦练书法了?” 韩九麟摇摇头,眼中似有追忆,缓缓道:“我只有师傅教导的前三年,苦练过书法。 三年后,师傅说我的书法已到大成,他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了,其后三年,我便只写不练。” 听到这里,闻承业又忍不住嗤笑出声:“你那师傅,是有多垃圾? 就算你天赋异禀,七岁开始练字,练到三年,也不过十岁而已。 面对一个十岁儿童,都觉得已经把自己肚子里的所有墨水,都倾囊所授,你那师傅,该不是大街上找的,少年书法培训班吧?” 说完之后,闻承业自觉说的有趣,自己倒先是不遗余力的讥讽大笑起来。 韩九麟冷冷看了眼闻承业,不无鄙夷地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一说话,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傻。” 闻承业的笑声戛然而止,恼羞不已的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何绮思脸色这时,彻底冷了下来,冷声道:“闻承业,你少说两句吧! 先生的这副江南,功底已经可见一斑,即便是你我,也绝对写不出来。 你说先生的书法,是从街边的少年书法培训班学习的,岂不是说,我们连从少年书法培训班出来的都不如了?” 闻承业一时间哑口无言,羞恼道:“即便如此,他的师傅也绝不会是什么出色的书法家,我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书法家,连一个孩子都教不了。 而且,我非常怀疑,他写这副字,只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恰好写的贴合了诗歌意境而已,若要他再写一次,他必然写不出同样的字!” 闻安平也是微微颔首,对韩九麟道:“小伙子,我这孙子,虽然说话有些激进,但并无什么恶意。 其实就连老夫,都觉得,你能写出这副字,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否在我等面前,重新写一幅,让我好好看看。” 韩九麟淡淡摇了摇头,显得兴趣缺缺道:“我中午给何老写这副字,只是为了感谢他让我借书,这才写一幅字帖,让他两相对比的去看,了解他写字时的问题出在哪里。 其他情况下,我可从来没有写字给人观赏的兴趣。” 然而,见到韩九麟不敢当众写字,更加坚定了闻承业对韩九麟是在装腔作势的猜测。 闻承业冷笑连连道:“这次不用我说了,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所以才不敢在我们面前写字,以免败露。” 而闻安平,眼里也是闪过了一抹深深的怀疑之色,对韩九麟之前还算客气相待的感觉,顷刻之间,削弱了不少。 写一幅字,并不会花多大的精力与功夫,如果韩九麟的书法水平真的过硬,他完全没必要拒绝。 此时韩九麟拒绝不写,任谁看,都会觉得,他是心里没底,所以才不敢献丑。 至于他所说的理由,简直是可笑至极。 年轻人正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年纪,如果有过人之处,谁会不愿意把自己优秀的一面,展现出来,被人称赞夸奖,得到名与利? 自古以来那些名人才子,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诗作才气,能够被举世皆知,得到别人的倾慕与崇拜? 偏偏韩九麟的理由,却是他从来没有专门写字,给别人观赏的习惯,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完全就不通逻辑! 难道说,他练习书法写字,已经超出了,给别人欣赏称赞的境界,达到了陶冶情操,自娱自乐的境界? 书法有成的人,写字只为了陶冶情操,自娱自乐,而不与别人分享,要么是单纯的书法爱好者,书法很一般。 要么就是像陈永元那样,已经超脱了所有人的境界,达到了孤独求败的地步,才能有如此一览众山小的格局,从而自娱自乐,不与别人比,只和自己比。 韩九麟自然也是看出了闻安平眼中的轻视与怀疑,但他对于闻氏爷孙这两人的讥讽与轻视,却没有任何反应。 韩九麟看向何丰,道:“何老,我还是给你写一份借据,然后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这是已经没有继续在何家继续逗留下去的心思,只想给何丰写一张借据,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