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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圣人无错,是谁错了?(1 / 2)


在陈性善阐明主张的时候,李志刚、吴云提趣阁记录着什么,在陈性善坐下之后,两人将纸张传给了夏元吉,夏元吉扫了两眼之后,微微点头,便站了起来。

“陈侍郎所言看似在理,然则细细品之,问题极大。既然陈侍郎与张司业都认为四书五经应为主干,那夏某就很想知道,一日三餐,空有米饭馒头,却无百菜飞香,可有食欲否树木空有主干,而无枝条,可活否日月为主,若无星辰点缀,夜空可明否”

夏元吉呵呵笑了一声,然后对众人说道“我等主张革新国子监课业,引百家入国子监课业,其目的并非夺四书五经之主位,而是意在百味入口,枝繁叶茂,星辰漫天。”

“诸位监生是朝廷未来之精英,可若只遵循四书五经,进入朝廷可便寸步难行。若日后你们进入兵部,便需懂得军制、训练、征调、镇戍、边防、仪仗、禁卫、驿传、厩牧、军械、符勘等学问,若进入户部,便需知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财政等事宜。”

“试问诸位,为官之道,治国之本,岂仅存于四书五经,而不涉百艺百家若朝廷委派调查民情,农夫要与你谈论肚子的问题,而你却与农夫谈论孔夫子,岂不是贻笑大方故此,接纳杂学,方可与农说农事,遇商谈利事,遇匠论技艺。”

众多监生反复思索着陈性善与夏元吉的话,似乎每个人都说得有道理,陈性善讲得没错,可夏元吉说得也不算错。

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为何却似是而非,对错难论

到底是谁正确

谁又是错误的

众人迷茫。

便在此时,三席毛亨泰站了起来,喊道“国子监课业繁重,学生日以继夜,不过是为研读四书五经,至此犹然难出大儒。若再引杂学入课业,岂不是分身乏术庄子有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况于众监生而言,学百家杂术,又何用处夏侍郎所言之人,并非是朝廷官僚,只是胥吏罢了我等为官,只需坐镇中堂,指挥胥吏,而非亲涉一线寻农问商。胥吏精通百家,听中堂调派,自可完成治国之任务。为何我等要学百家咋杂术,浪费韶华岁月,空耗精神”

“便以吏部而言,为官只需谨守本心,为国为君,以圣人准则约束言行,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自不会出错。各种所行,哪里用得着百家杂术”

朱允炆听闻毛亨泰的话,微微皱眉。

这个家伙的话虽然不好听,却都是大实话。

确实,很多朝廷官员要么坐镇中堂发号施令,要么在后堂收受贿赂,出一趟门,不是为了直接利益,便是为了间接利益,几乎没有细究过胥吏的政策执行问题。

胥吏见中堂坐着的那位虽然不瞎,但眼里只有黄白之物,自然知道怎么办事,只要用黄白之物把那双眼给盖住,那自己做什么,他都会看不到。

这也是胥吏危害底层的主要原因之一。

也正是很多官员的这种思想,导致官员水平明显弱于胥吏水平,一些专业的操作,都是胥吏在干,就算是把账本交给官员,官员也未必能看出其中猫腻。

因为,他们满肚子的都是墨水,却写不出“农商”二字

“上次京察与监察御史考核,是什么时候”

朱允炆看向解缙。

解缙心头一惊,顿时明白了朱允炆的意思,连忙说道“是在洪武三十年。按制,应在明年进行京察与地方官员考评。”

“科举落定之后,进行京察与地方官员考评。”

朱允炆沉声说道。

解缙凝重地点了点头,道“臣遵旨。”

台上,杨士奇站了起来,这是杨士奇自地方进入京师,进入翰林院,第一次面对如此众多的人,但他却没有半点怯懦,而是尤为老成庄重。

杨士奇施礼后,高声道“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此乃孔子之言,本人认为,毛侍郎便是那不知而作之者,毫无根据,以自身狭隘所知,作天下之理,狂妄立论。”

“在下久在地方,游历多省,深知为官者,若不能以才胜过胥吏,那胥吏必隐而行之,盘削万民敢问如此之山河,到底是官说话,还是胥吏说话”

“以杂术入国子监课业,乃是为监生入朝为官,坐镇中堂时,不为胥吏所瞒,所欺难道诸位日后为官,只想在中堂之上威风,却不闻不问百姓之疾苦、之哀嚎”

“便以国子监监生胡浚所报,一小小小粮长便可破农户之家,吞其家财,掠其子女那胥吏手握权力,又如何不会如此行事那县衙知县在做什么在收钱四书五经教导出来多少伪君子为何没有整肃人心,为何没有赢得民心”

“归根到底,在于信念不坚,在于才能匮乏,在于百艺不同,在于杂术不明若以百家杂术入国子监,通晓胥吏玄机,肃查清澈,缘何会出现如此人间悲剧”

杨士奇说完,便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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