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矩的第一反应是李善好无耻,顺势将薛万彻钉在了夏州,而且还是关内道距离长安最远的一个州府这厮那日登门拜访,自己还说要试一试能不能将薛万彻调回长安呢,结果自己都没机会出手了
而且裴世矩顺势联想一下,脸更黑了。
薛万彻如今是灵州道行军副总管,不可能继任主帅,改任夏州总管算很不错了,但灵州道行军总管的继任者短时间内只怕不能出炉,到时候说不定又要争得头破血流。
温彦博以长史掌控大军难度很大,很可能会依仗军中大将而在灵州军中,还有谁比张仲坚更合适呢
众将中,张仲坚爵位不高,资历不深,但因为深受李善的信重,在泾州、原州战事中都是独领大军的方面之将。
泾州大战之前,李善分设左右前后中五军,领军的众将中,指挥中军的钱九陇已经回了泾州,右军的李道玄很快就会回京,左军的窦轨调任延州道行军总管,只有独领前军的张仲坚还在。
李善自认心脏,但裴世矩的心也不比李善干净,在他的推测中,如果接下来突厥来袭,温彦博不能掌控大局,张仲坚再立下战功,说不定会顺理成章的出任灵州道行军总管。
裴世矩在心里来回盘算,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但与此同时,李善在两场大捷后卸任主帅,之后连续两个继任者都出自门下,这是取祸之道,不说陛下了,就连秦王也会心里忌惮,李怀仁不会如此不智吧
只看前年此子夺军败敌后,能以纵兵洗劫左云县被朝臣弹劾,能以受伤修养而回朝,将代州完完整整交给李靖,便知道此子知进退,绝非跋扈之辈。
裴世矩心里费解的很,而李善瞥了两眼,立即做出了判断,裴世矩是有起兵的心思的,李建成胆子不大但也没有放弃这种可能,不然罗艺也不会从天节军调精锐潜入长林军了,但裴寂是不知情的。
想想也有些好笑,当年裴寂依附东宫,裴世矩若近若离,而现在裴世矩全力辅佐,或者说将太子李建成当枪使,反而是裴寂似乎被排斥在核心圈之外了。
李善像是没发现屋子里的凝重的气氛似的,继续道“延州为夏州后盾,地处要道,前望长城,后护关中腹心,非熟知地方者不能担之。”
“平原郡公段德操,自武德元年出任延州总管,数年内连败梁师都,虽兵败灵州,但原州一战,知耻后勇,攻破萧关,或能回迁延州总管之职。”
陈叔达与封伦对视了眼,两人都没吭声,之前无论怎么排列名单,一直没有人考虑过段德操这位败军之将。
李善显然已经打好了腹稿,继续道“银州与榆林郡接壤,亦与夏州接壤,若突厥犯夏州,银州出兵或有奇效,需选派大将镇守。”
“宁州总管胡演胡子忠,冲阵勇烈,熟知兵法,泾州一战立下大功,可迁任银州刺史。”
屋内的气氛有些许古怪,赵郡王李孝恭悄悄的挪了挪身子,心想李怀仁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想造反吗
薛万彻是你结拜兄弟,但毕竟是东宫太子的心腹,但段德操、胡演都是你旧部而且还都是兵败之后得你重用才能重振旗鼓的,让谁来看,后两人都是你李怀仁的嫡系。
在这个时代,一场大捷,主帅与部将之间的关系有点类似明清科考的主考官、同考官与进士之间的关系,主帅因为大捷而名望愈重,部将因为大捷而受赏升迁。
这也是李世民在军中威望无与伦比的关键,但凡是有些能耐的,基本上都曾经在他麾下,李善也是如此,张士贵、段志玄这些曾经跟着秦王南征北战的还好,但薛万彻这种,其实是很难消除掉身上李善赋予的痕迹的。
而裴世矩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李善的意图,暗暗咬了咬牙,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触这货真的和高颎不一样,太油滑了,如果这不是陛下暗中授意的话,这和稀泥的水平堪称一绝。
唐俭沉声问道“魏王殿下,胡演调银州刺史,那宁州刺史”
“阳城县公韦云起。”李善干脆利索道“韦公曾大败契丹,他日或有用武之地,只是不宜出绥州、延州、银州等地。”
适才在角落处,李善听李孝恭介绍韦云起时候说起,窦轨之前出任益州道行台左仆射多年,与兵部尚书韦云起不合,前者欲征伐僚人立功,而韦云起坚持不同意,后来窦轨还上奏弹劾韦云起私通叛贼总而言之,两个人都已经撕破脸了。
如今窦轨出任延州道行军总管,延州、银州、绥州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韦云起自然不合适去,调到宁州倒是合适。
其实在历史上,窦轨没有调回长安,而是一直在益州,玄武门之变的消息传来,窦轨第一时间扣押韦云起,以其依附东宫欲举兵叛乱为由斩杀这个理由其实有点扯淡,在益州造反有个毛用啊。
裴寂笑着点头赞同,“酂国公性情刚烈,偏偏阳城县公更是刚烈,当年在文帝御前,直责建安郡公。”
陈叔达知道李善这是弄不清楚这些名号,低声解释了几句,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