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位身材雄壮的大汉疾步上前,拜倒在地,声如洪钟,“末将愿为先锋。”
“正要借重平原郡公。”李善深深的看了眼拜倒在地的段德操。
段德操其人,本就因为其父被世人讥讽“段婆”而有奋发之态,半年前大败于这些年手下败将梁师都之手,更恨襄邑王李神符贸然出兵以至于大军溃败。
李善相信,在这些情绪的催动下,段德操会成为刺向梁军的一柄锋锐无比的利箭。
这也是李善通过平阳公主向李渊请愿的主要原因,段德操是在抵达岐州之后才在驿站遇见来传令的使者,欣喜若狂的回了原州而襄邑王李神符自然还是被送回长安了。
“固原依六盘山而立,地势狭窄,骑兵少有用武之地,军阵亦难以横展。”李善视线来回扫动,“此战分为三军,前军由赵国公苏定方主持,武安郡公薛万彻、淮阳王李道玄为辅,另临济县公阚棱率陌刀队补入。”
“孤坐镇中军,原州刺史张士贵、泾州刺史钱九陇、宁州总管胡演诸将佐之。”
“酂国公窦公、西河郡公主持后军,务必使大军粮草无虞、军械不断。”
“此战出正兵三万。”李善偏头看了眼下首位,“原州长史李乾佑、百泉县令李德谋率辅兵,运送修建营寨各式木料、帐篷,不得有误。”
众将领命一一退下,赶赴各个营地,点齐兵马,准备军械,除了窦轨、温彦博、苏定方、李道玄外,李善点了段德操暂留,此外张仲坚也悄无声息的留了下来,与泾州一战之前的部署比起来,这次李善的安置要粗略的多,不少将校其实并没有得到明确的部署。
比如之前的骑兵副总管冯立以及马三宝、李客师、段志玄等将领,就连曾独领前军的张仲坚都没得到具体的指派。
“三郎。”李善招了招手,“此战你留于中军,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李善的计划是与窦轨、苏定方、李道玄反复讨论过的,也向原州本地人氏打探详情,甚至让皇甫忠出去探路。
李善虽然下定决心亲自领军,但他领军的意义主要还是体现在精神层面,具体的领军者,几人都共推张仲坚,勇力非凡,亦有军略之能,更是李善亲卫头领出身。
好钢用在刀刃上虽然听不懂这句话,但张仲坚轻易的理解其中涵义,不禁精神一震,“但凭郎君指派。”
温彦博加重语气叮嘱道“必要护佑殿下周全。”
张仲坚愣了愣才俯首应是,按道理来说殿下坐镇中军,哪里会有什么危险护佑周全,这说明殿下必有危险,但危险一般都伴随着机遇,张仲坚心里略有些兴奋。
“诸般事宜,定方兄尽知。”李善转头道“此战与梁军交战,前军一应军略,都拜托定方兄了。”
“分内之责。”苏定方言简意赅。
李善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段德操身上,好一会儿才道“半载前,段公兵败被俘,自有雪耻之愿,不知道被放归的千余士卒做何想”
段德操精神大振,“被放归的士卒大都末将嫡系,乃延州府兵,坚不肯降,延州多年遭梁军侵袭,与梁贼仇深似海,若殿下用之,必戮力向前,不让人后。”
半年内两场大败,两任灵州道行军总管一个被俘,一个自刎,这直接摧毁了灵州、会州、原州三地的府兵体系,甚至连周边的庆州、宁州、陇州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但最严重的还是灵州、会州两地,府兵都是本地人,为了家人、族人,大量府兵不得已降敌,而相对比的是,半年多前跟着段德操来灵州的延州府兵却没有降敌,大都战死,剩余的被俘。
李善的计划是需要一支数量不需要很多,但一定要有着一往无前决心的军队,他亲自领军的主要原因就在这儿,所以,被放归的段德操很有用,同时被放归的俘虏也很有用。
李善在心里计算了下,才开口道“许你挑选五百人,不过宁滥勿缺,所需军械,西河郡公会补足。”
段德操大喜过望,“必不负殿下重托。”
众人一一离去,明日就要发兵,还有很多事需要料理,只有李道玄、张仲坚留了下来。
“怀仁,此行太过凶险。”李道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不如让张三郎领军或若能拿下那城,怀仁亲率大军绕道北侧,再遣张三郎袭之”
“道玄兄,此战以五百放归俘虏为主力,若小弟不亲自领兵,悲愤之气难以持久。”李善握住李道玄的双手,笑道“放心吧,小弟向来谋划无差。”
“两月之内,小弟先后询李正宝、辛獠儿以及梁军众多俘虏,也询问段德操以及被放归的士卒,如今梁师都虽占据三州,但因先败于管国公任瑰,又见突厥溃散而归,看似有稳坐关内之像,实则人心不稳。”
“一旦得手,梁军之势,如沸水泼雪,立时雪化冰消。”
李道玄看了眼张仲坚,压低声音道“京中可有来信”
“三姐自然是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