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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内,五份战报,突厥破关,肆虐河东,消息如闷雷一般在长安城上空炸响。
突厥由楼烦关而入,这等消息倒是没有散播出去,但几条线都将相关消息送到了朱氏面前意思是,雁门关未被攻破,李善安危一时无虞。
但即使如此,向来身体强健,性情坚韧的朱氏再也支撑不住,就此病倒她非寻常村妇,哪里不知道,内外夹击,代州失陷,意味着儿子后路断绝,生还中原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夕阳西下,日月潭村口处,凌敬不悦的掀开帘子,呵斥道“此刻赶往代州就能将人抢回来吗”
连续几句喝问将手持兵刃的数十青壮问的哑口无言,凌敬定了定神,才继续道“老夫知晓,怀仁于尔等有大恩,但于此时,均需听老夫号令。”
朱韦率三百青壮北上之后,日月潭留下的青壮已经不多了,这些汉子大都是当年的河东、关中难民,以及河北依附而来的败军士卒听闻李善被困于北地,生死难料,被鼓动而来欲北上。
朱韦离开之前,将日月潭托付给了凌敬,这位河北名士如今考虑的已经不是李善,而是如果李善难返,一定要护佑住其母朱氏。
将人赶散后,凌敬招手叫来一个头上还是短寸的中年汉子,“可有妄动”
汉子轻轻摇了摇头。
凌敬没有再说什么,他和李世民有着同样的担心,颉利可汗遣派数千偏师从楼烦关入河东,欲前后夹击攻破雁门关其实是冒险之举,毕竟代州、并州距离不远,均驻有重兵。
数千骑兵肯定能起到效果,至少能搅乱军心,但能不能完美的达到目的是很难说的但如果颉利可汗还有其他的后手呢
比如被李善收容入雁门关以东的苑君章旧部。
如果事先有所勾结,那突厥攻破雁门关的可能性就高得多了,即使事先没有勾结,那些曾经长期依附突厥的将校会不会有异心,也很难说。
凌敬远远看着李宅,想了想换了个一条小道,这是一条以碎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凌敬记得,李善每日清晨,都会沿着这条路绕一圈,一直绕到东山脚下才从另一条路绕回家。
对于李世民的决策,不管是房玄龄、杜如晦,还是凌敬本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他很清楚,在目前的局势下,李世民能做的非常有限,就算摆明了立场摆明了立场反而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如今有资格,也有可能领兵出征河东的将领其实并不多,其中淮阳王李道玄和李善最为交好,但他在能力上是不能和任城王李道宗相提并论的。
前者能为战将,后者能为统帅,更有名将之姿,即使从履历上来看,李道宗独当一面的能力也远远超过了下博大败的李道玄。
而其他几位宗室将领,李世民用了最直接的办法,将自己丢了出来想压制李世民,只有东宫太子有这个资格。
而李建成显然没有胆量去摸突厥这只老虎的尾巴,李世民将自己丢出去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断绝了李神符这个对李善心存恶意的领兵可能。
甚至于,李世民专门挑选出了一个有能力,有名义,对李善也必定心存善念的角色,李靖李药师。
李靖赴任代州总管,是有名义掺和进这场战事的,率两千江淮兵北上,手上也不是一点筹码都没有。
而李善早在长安期间,多次推崇李靖领兵之能,他和李靖的嫡亲弟弟李客师一家,堂弟李乾佑一家都有着撕扯不开的紧密联系。
绕了一个圈,李宅已经近在眼前,凌敬叹了口气,但即使如此,即使李靖有胆量北上,能不能将李善捞出来,也是未知数。
迈过门槛,通报后,凌敬在正屋落座,不多时,朱氏在崔十一娘和另一位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而来。
自从昨日战报入京,朱氏一病不起,崔十一娘不顾父母反对,搬入李宅,日夜照料因为当年的婚事反复,凌敬对这位小娘子的观感不算太好,但如今也不得不感慨,怀仁实有择人之明。
“先生”
“朱娘子安心休养便是。”凌敬轻声道“今日得报,永康县公李靖已于三日前入河东,率两千江淮兵,怀仁昔日麾下大将临济县侯阚棱亦在军中。”
看朱氏默然不语,凌敬继续道“若雁门关不破,突厥粮草不济,必然退兵,怀仁坚守寨堡,理当无虞。”
“若雁门关被攻破,突厥自前年十月之后,再无劫掠河东之举,只怕颉利可汗也难以管束,怀仁麾下骑兵千余,当能抢出一条路。”
“朱娘子理应知晓,或其他人会退至太原府,但苏定方不会。”
朱氏精神略振,开口道“雁门关存,突厥退兵,但消息泄露,退兵途中会不会扫灭顾集镇,大郎能否守住营寨”
“若雁门关破,代州沦陷,突厥劫掠河东,吾儿必背重罪”
凌敬被这话堵的没话说,的确如此,代州沦陷,战局大衰,毕竟李靖没有到任,这个锅不是李善来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