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洪武三年,春。
兖州,濮阳郡,白马。
作为仅仅挨着河水的重要的郡县,濮阳郡的军府兵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在冬季的防河,也就是巡视封冻的河面,防止有流传的盗贼或者敌人踏冰而来。
虽然自从冀州平定,羯胡被赶跑之后,已经基本不可能有敌人来,但是对于兖州的军府兵来说,这样重要的任务是绝对不可以懈怠的。
不过,如今冬去春来,眼看着河水的河冰就要化掉了,濮阳郡的军府兵也将要停止巡河,改为比较悠闲的守渡口了。
作为一名新任的什长,刚刚成为汉军府兵的张楚,绝对算的是濮阳军府兵中的知名人物。
他是去年在冀州应募加入了祖逖的征西将军所部,等到了北进攻襄国羯胡的时候,他又阵斩三个胡虏,一举从一个小兵成了什长。
等到天子移镇军府兵的时候,他作为新丁,一举获得了兖州濮阳的三百亩地和一处宅子。
如此一来,他就让两个弟弟转成了他的辅兵,这样的话,不仅兄弟之间可以相互照顾,还可以一起合力耕种。
毕竟,军府兵需要是不是的操练,要是仅仅依靠张楚这个光棍的话,只怕连自己的口粮都未必能种出来。
今天,张楚正好结束了自己三天当值的防河,在队正那里离开之后,他就向着自己的家走去。
从队正的家到自己的家,足足三里的距离。
如今的兖州,安置了大批的流民,整个濮阳郡中,几乎半数人都是军府兵和安置的流民。
为了方便管理和防备流民闹事,每个寨子既安置百十户流民,也居住着一个什的军府兵,这个寨子多半事务,也就是由什长说了算。
“什长回来”
“什长回来了”
张楚刚刚走到崭新的寨子以外,就听到了寨子望楼孩童的声音。
这些半大的小子,不能干活的时候,都会被派来作为警戒放哨。
在这些十二三岁的孩童簇拥下,张楚经过了寨门,进到了里面。
张楚这个什长,在这些小孩子的眼中,就是绝对的大人物,整个寨子里几百号人的生计,可全都操纵在他的手里。
他并不驱散这些小孩,而是心中非常的享受这种时刻。
张楚只要一回到寨中,就仿佛是自己变成了帝王一般。
“呸,死罪,死罪,我这个小小的什长,怎么敢想什么帝王”
他忽然脸色一沉,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吓了一条。
一路遇到的寨民和辅兵,都对张楚这个什长,或者说是寨主热情的恭维着。
他板着面孔,从这些人面前非常有威严的路过。
当张楚回到自己的家中的时候,一进门却看到院子里有五六个衣衫破烂的人。
这些人浑身脏兮兮的,头发都是乱蓬蓬的,只是胡乱束了起来。
甚至于,张楚都看不出来这几个人是男是女。
“兄长,你可回来了”
他的弟弟张齐,一进到兄长回来,立刻及时高兴的迎前来。
“这是些什么人”
张楚问道。
因为他看这些人的模样,也不是郡县分来的流民啊,那些被分来的流民虽然潦倒,但是都会在分到各个寨子之前,被冲刷的干干净净的。
县中的旅帅可是说过,要是不把这些流民洗刷干净,万一带进寨中瘟疫,那可就是要了全寨子人的命了。
“东边逃来田客”张齐凑到他身边,轻声的说道。
“又是东边”
张楚闻言微微一愣。
兄弟二人所谓的东边,就是在距离他们寨子不远处的东边的陶氏。
这陶氏乃是兖州濮阳的豪强,家中不仅有良田万千,还有僮仆田客数千人。
陶氏的坞堡坚固广大,甚至在张楚看来,比白马县差不了太多。
就是这种大豪强,最近的日子却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先是濮阳郡中的官吏们一茬接一茬的去查勘田亩,而后的陶氏家中的奴仆田客,也是一个个的接连逃亡。
仅仅是开春后的一个多月,张楚这个寨中就收揽了十几个逃奴。
“嗯,我都问过了,全是都是汉人,不是什么杂胡,来了咱们寨中,以后可就能替咱们干活了”
张齐非常高兴的说道。
如今的青州汉国之中,是绝对严禁汉人百姓为奴仆的,哪怕是有罪之人,也绝对不会被罚做奴隶,要么是直接杀头,要么就是服徒刑。
新朝律法中,只是承认豪强大宗可以招揽佃客,而不能纳奴隶。
要是纳奴隶的话,也必须得是杂胡等蛮夷,否则一概不予承认。
这样的一来,许多的豪强奴隶都开始纷纷逃亡,只要被官差或者军府兵遇到之后,都会被收纳为良籍编户,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