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近午,经过胡汉骑兵半天的射杀突击,整个大地上已经完全没有成建制的晋军了。
数万人就如同被驱赶的羊群一样,慌乱的四处逃窜,因为胡汉骑兵们根本不接受俘虏,哪怕是跪地求饶都逃不掉当头一刀,这些绝望的晋军士兵们哪怕是奔跑到死,都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不是被胡虏射死劈死,就是被拥挤逃窜的友军踩踏而死。
“将军,又不少晋虏冲破了包围,往北逃窜了。”
胡汉部将郭黑略跑到了石勒面前回报。
“速速去追击,今日这些晋虏一个都不许逃脱”
石勒看到郭黑略的坐骑已经呼呼的喘着粗气,显然就连郭黑略的坐骑都已经非常疲累,但是此时的晋军已经完全是兵败如山倒,就算是胡汉骑兵们也已经非常疲累,也丝毫不会遇到多么激烈的反抗了。
郭黑略得令后,立即策马而出,招呼附近的所部骑兵往北追击而去。
“这些晋军,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了,将军何不命人招降他们,这样一来就能得到数万兵士,如此一来,王霸之业可期矣。”
待到郭黑略走后,右长史张宾悄悄的凑到石勒身边说道。
“右侯,此言差矣,这些晋军都是在洛阳的中军,曾经与我军数年间交战数十次,他们之中不知道多少人的父子兄弟都死于我军之手,如此血仇似海,就算是现在迫于形势投降于我,待到以后,恐怕也会伺机复叛。”
石勒一双豺狼眼睛盯着张宾,继续说道。
“所以,必须借今日之机,尽数屠杀,以免遗祸无穷。”
听了石勒的话,右长史张宾默然不语,其实在张宾的心中也早已经猜到了石勒是如何想的,他只是见到这么多晋军士兵如同待宰羔羊一样,被胡汉骑兵肆意射杀,不管是良心未泯也好,还是忠心任事也罢,都让张宾忍不住说出这一番招降之语。
“此战之后,我就要挥师洛阳,灭国之功唾手可得”
石勒从张宾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是张宾所言也是为了他着想,令石勒不便多言。
在方圆数里的战场上,三万胡汉骑兵已经陷入了杀戮的迷狂中,已经没有人顾忌珍惜马力和体力,所有人用无数的羽箭刀枪如同夺命之镰收割着晋军士兵的生命。
晋平虏将军钱端,与周横韩浑一起缩身躲在一处田地的坑洼中,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这一处附近已经没有了多少胡虏的骑兵,他们已经往北处追杀逃走的晋军士兵去了。
这一处暂且躲藏三人的坑洼中,满是堆叠的尸体,很显然在钱端三人跑到这里躲藏的时候,也有许多晋军士兵想要躲藏在这里,但是很可惜,来的越早的人越是被后来者踩踏而死,然后尾随而至的胡汉骑兵又把后来者统统射杀。
“将军,我们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周横痛苦的捂着肩膀,一支羽箭的射中了他,此时箭镞还嵌在骨头上没有拔出来。
“旅帅,我们在这里躲藏到天黑,天黑再想办法逃走。”
韩浑一边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他的运气极好,逃窜了半天身上没有一点伤,所以在周横受伤后,就是他一直背着钱端找寻到了这一处藏身地。
“没用的。”平虏将军钱端苦笑着摇摇头,向远处指了指,“胡虏过后定然要清理战场,扒取盔甲衣服,不可能躲得过去。”
周横和韩浑抬眼望去,只见在远处的战场上,十几个胡虏骑兵已经下马,用手中的刀枪戳刺地上的晋军死者,扒取尸体上的盔甲和衣物。
就在他们三人看向那里的时候,突然一个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晋军士兵大叫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向着钱端三人的方向奔跑过来。
这个突然的“诈尸”把那十几个胡虏骑兵下了一跳,待看到是一个装死的晋军士兵后,十几个胡虏哄然大笑,其中一个大胡子取弓搭箭,砰地一声弓弦响声,那个刚刚跑出十几步的晋军“诈尸”惨叫一声,身体猛然向前扑倒在地,一支羽箭的正中他的脖颈。
射中之后,那十几个胡虏也没有追上前查看,而是又开始挨个搜刮尸体。
“他娘的,这些该死的胡虏,死就死吧,我反正是跑不动了。”
刚刚目睹这一切的韩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本来他还想着躲藏或者装死,如今看来是根本逃不过去了,但是继续跑得话,已经背着钱端跑了半天的韩浑,是无论如何也跑不动了。
钱端和周横两人也是陷入了绝望,已经根本没有了逃跑的念头。
三个人就这么依靠在一起,望着渐渐泛起阴霾的天空,就仿佛在等待那十几个胡虏来给他们补刀一般。
眼看着那十几个胡虏向着他们这里越来越近,已经陷入绝望的三人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候,平虏将军钱端忽然想起来江东老乡陆机。
陆机临死前,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