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之内,烛光摇曳,幽明不定。
墙角熏炉,香烟染染,烛火晦暗处,立着佝偻的身影,头戴金色圆形软帽,青色马褂,踏长筒靴。
“这节,如何渡过呢?”
灰白的面容,有着难以抉择的犹豫,马顺德瞪圆着双眼,看着竹管包裹着的小小纸条。
地下躺着二十三封竹管,全都是同样的秘信,而内容他全都已经熟记在心。
齐王府无动静……齐王府已空……胡公公阻击叛军……齐王逼近养心殿……
二十三封秘信,实则远不止。
只是雨夜人马难行,信鸽也不能出动,皇城司的探子,靠道官传讯,以及哨骑奔驰确认。
将手里的信看了又看,马顺德心中无奈,又有凄楚。
“咱只是迟误了些……怎么就到这步了?”
堂堂督公,这时神色枯槁,哭得像是小孩子。
“这,这,陛下……陛下啊……咱真的不是不忠……”
严格来说,他并不算渎职。
皇城司奉令,是派高手潜入齐王府——还是他亲自过问。
但齐王府行着军法,本就禁制森严,又有道阵,更有妖人妖法,防备异常森严。
潜伏进去的探子,几乎都无声无息消失了,他费尽心思,才成功了一例。
可这样,刺探就不能全面,加上又逢着雨夜,迟了大半个时辰,才传出第二封信。
当时谁也没想到,竟能有那样长的密道。
最最关键是一念之差,没有立刻进宫,这一等,就想再等等,越等越是不敢进宫,直到胡怀安的信使传来……
马顺德打了个冷颤,从记忆里苏醒,神情犹豫彷徨,似夜晚爬山畏惧悬崖,又似走投无路,置身于孤岛,看不到希望。
“陛下,陛下不会放过咱的,可真不是咱的错啊……”
“齐王……也不会放过咱……”
马顺德一时间悲苦难言。
“咱自入宫以来,只知尽忠职守,效力陛下,就是有点私心,也不过是贪些小财……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