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生进入,见这大厅正中摆着两张公案,一张中间背后是一个年轻人,就算是立场不同,一眼看见,还是眼睛一亮。 只见苏子籍没有穿冕服,戴着金冠,身穿月白色大袖纱衫,袍袖翩翩,目似点漆,顾盼生辉,令人一见忘俗。 葛生第一眼就心里不禁想:“闻着代王风姿过人,今日一见,果然。” 这时衙役黑红水火棍一顿,拖着长声“威武”一声,更有亲兵悬刀而站,大堂上气氛立时变得紧张肃杀,葛生这才醒悟过来,暗凛自己失态,连忙对着代王行跪礼,又起身作了揖:“学生直隶举人葛生,拜见大王,见过潭大人。” 虽说给潭平见礼,但这时葛生才看见潭平坐在公案背后藤木座椅上,只是位置稍侧,表示主堂是代王。 还有文吏由于必须笔记,也有侧案,别的都站着,一个身材矮小中年人坐在这里,桌上摆放笔墨纸砚,望向葛生时,这个留着短须的小官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将刚刚放下的笔,又用活动了一下的手拿起来,一副继续做记录的样子。 “请起吧,不必多礼,我有些事要请教!”坐在上首位置的苏子籍似乎有点疲倦,打量了两眼,不等葛生谦虚,就摆手问:“言入正题,你叫葛生,哪里人士?” “回大王的话,学生是直隶籍,家住京郊八里的魏家镇。”葛生不慌不忙回话,这身份,早在几年前就在经营,完全不怕人去查。 “从小就在魏家镇?”苏子籍又问。 “代王,学生虽祖居在魏家镇,但幼年随家父居于魏山郡沙安县,在魏山郡中了童生秀才,直到六年前才回到魏家镇,不久侥幸中了举人。”葛生再次作揖答话。 “你当日什么时登船,当时看见了什么?” “学生受举人薄凝云邀请参会,在下午时等船,却在隔间与几个朋友喝酒,什么都没有看见,后来听见传闻,才知道船上出了事,别的一无所知。” 接着代王又问了几个问题,也不过来参加文会可受到了邀请,在文会上做了什么,可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者,这样问题,简直就是小孩在玩过家家。 负责记录的刘文吏,手上一丝不苟,用蝇字记录着这些询问及回答,脸上的无奈却始终没褪去。 这样的问题,能问出什么来,与刺杀一案又有什么关系? 就连葛生,初时还警惕,此刻也不禁有些不解,嘴上答话,心里暗想:“虽代王不是刑名出身,难道以为只凭着这样的问题,知道内情的人就会将真相如实托出?怎么可能?” 这算是什么?既不讲究审问技巧,也不在乎结果? 还是说,代王其实和刚才的认识不同,不过仗着血脉乃是皇孙,才能成代王,而并非有着真才实学? 因着敌对关系,葛生对郑朝皇子皇孙一直都有着敌意,但并没有鄙视,临之大敌,现在却在心中蹿升起一种对面前之人的不屑。 “真的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枉费我小心翼翼。” 在回答完代王的几个问题,被苏子籍挥手令出去,这种不屑就转化成了鄙夷。 果然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暗里鄙夷的葛生面上仍满是谦逊,恭敬转身退出,却没有看见代王望他出去时若有所思的神色。 “任你奸猾多巧取,还是被我拔了根。” “曹易颜,应国的人?” “六年前安插在京郊的读书人,现在已是举人,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潜伏在暗处?” “看来应国在京城的势力不小。” “还有桂峻熙,这区区前鲁王的谋主,竟然有这样大的危害?” 刚才上百人问话,虽只有十几人知道一些内情,但也足让苏子籍拼凑出一个大概的真相。 也许是级别相差太大,问话时经常可带出情报,综合起来,苏子籍已能隐隐摸到了一个大阴谋的轮廓。 事关曹易颜的筹谋、应国的野望,还真是麻烦。 “奇怪的是,只感觉曹易颜是上级,具体职司,没有感受到。” “不过也能知道,此人权柄不小,必是应国的大人物。” “姓曹,难道是前朝余孽?”苏子籍若有所思,话着自己肉体血脉,似乎也是前朝宗室,只是改了姓避祸。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审问的必要,匆匆将后面几人问完,苏子籍就站起了身,对着潭平微微一礼:“潭大人,辛苦了,小王的问话,已经全部问完了。” “代王,您这是要回去?”潭平忙跟着起身,小心翼翼问,心中也很是奇怪,这问话很不成章法,代王到底什么用意? 潭平却没有和葛生一样鄙夷,他对代王了解越深,越是觉得深不可测,断不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