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旧簌簌而降,远近宫殿混沌一片,更远处,厮杀声仍旧隐约传来。 殿阁处,熏香环绕,香气宜人。 朝霞着平底软鞋,脚步轻盈,看了看榻椅,略放下垂帘。 ………… “皇上,娘娘,御膳传至。” 门外传来轻轻的声音,皇后恍然醒转,四下看着。 轩窗掩映,幽房曲室,回环四合,都是熟悉样式,只不知为何,显得幽暗沉寂,有些昏昧。 皇帝看她整理仪容,也不起身,只轻笑:“皇后此时极美。” 美眸横了皇帝一眼,皇后按着眉心,心中莫名泛起悲伤,有些诧异,压下心中情绪,她高声:“膳食拿进来吧,本宫要与皇上一起用膳。” “是,娘娘。” 很快膳食摆在桌上。 “你们都退下吧!朕陪娘娘用膳,无需服侍。” 皇帝看着桌上的膳食,转头对着宫女太监吩咐。 “是,奴婢告退。”宫女太监躬身缓缓退出门外,将门关上。 “来,皇后喂我。”皇帝说,姿态犹如小孩,看着他无赖的样子,皇后也拿他没法,缓缓坐在身侧,双颊艳红如烧,眼眸水灵灵的,一勺一勺饭食喂着。 心中刺痛,皇后有些伤感,却忽停下了手。 “你累了?早些歇歇去。”皇帝关切地问着。 “福儿呢?今日怎么没见福儿请安?”俏脸渐渐染泪水,皇后心中茫然惶恐,喃喃自语。 眼前一切,顿时觉得好生缥缈,又更觉几分暗沉。 “唉……” 皇帝坐在塌前,沉默不语,只是叹息,似刹那间,鬓角发白,老去了几十年。 皇后只觉得阵阵陌生,向后退去,跌跌撞撞,直到背贴着墙,刺骨的寒意直冲脊背。 “福儿……今日有事,不来了。”皇帝终抬起头,再度看她,眼神透着无奈。 “你看你,都是一国之母了,还一惊一乍地?” “福儿大了,都出宫了,有时不来,有什么大碍?” “是,是吗?” 皇后想了想,迷迷糊糊,觉得似乎没有问题,只还是带着点抵触。 “当然,你我是结发夫妻,难道连你也疑我?” “那,那倒不是。” 皇后也不知今日为何失态,只稍离远些坐下,对着夫君说着心事。 “我好像有很多事想不起来……心里惶恐……很不安……” “别怕……” 皇帝安慰着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 “放宽心……伱不会有事……你有福气的……” “你还记得吗?” “曾经我问,如果我做错了,你会原谅我……是吧?”皇帝目光带着希冀,恳切看着皇后。 “……”皇后迟疑了。 自己是有说过,但……原谅的话,卡在喉咙里,却迟迟说不出口。 “原谅我吧……都过去了……” 皇帝站起身,还想说什么,周围却忽地暗了两分。 “陛下!”外面有太监唤着:“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皇帝松开手,身影犹挂在竹竿上的衣服,自然松脱。 “唉……”声音溶入到黑暗中,一切都被风吹着,渐渐远去,再也看不到了。 灯火照着房间,皇后在榻椅上惊醒,紧蹙的眉纹愈发深刻,原来等着焦急,不知不觉睡着,竟做了这样的梦。 额出了不少汗,她双唇紧闭:“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急急脚步自廊而至,突然之间,皇后心一悸,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袭上心来。 几乎和当年太子一模一样。 才寻思着,大太监于韩急匆匆而来,见了皇后,就神色复杂一拜:“娘娘,太孙已进宫了。” “皇上呢?”皇后身一颤,问着。 “皇上已龙御归天了!” “唔?”皇后似乎没有听清楚,神情恍惚,细白的牙紧咬,身体有些发抖。 “皇上驾崩了!”大太监于韩发觉不对,压低了声音。 皇后呆呆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半晌,身子慢慢跌下,顿时周围人都吓呆了,于韩“唿”的上去,顾不得嫌疑,立刻查看。 片刻,略松了气,按了穴道,并且吩咐朝霞:“快,快去取药来!” “噢……”皇后这时喘息一声,醒了过来,她无力摆了摆手,泪水夺眶而出,却立刻吩咐。 “用我玺宝,立刻下懿旨!” “令长乐卫及宫中一切侍卫太监,尽数听太孙节制。” “其七品以上,叩见太孙,请太孙立刻在皇帝灵前既位!” “齐王逼宫,弑杀皇帝,罪无可赦,着已勤王之卫军,一概听太孙节制,务必绞杀叛逆。” “是!”大太监于韩大声应着。 皇后懿旨,在平时并无作用,但一旦皇帝驾崩,新帝未出,就有左右乾坤的使用。 见大太监于韩就要退出,皇后又吩咐。 “并且通知内阁诸位大学士,齐王逼宫,弑杀皇帝,太孙已在皇帝灵前既位,当安抚有司和京城,静侯旨意。” “是!”于韩明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