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清歌照常去上班，她手头上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但既然下定决心要走，前期的准备就应该先做好了。
“你……”张天逸拈着那张辞职报告的一角，睨了一眼楚清歌，“这是做什么？”
“相比于民事来说，我可能更适合做刑事案件。”楚清歌避开了那些私人的因素，“毕竟我上学的时候修的就是刑法专业。”
“但是这个也是不一定的，你的那些同学，应该也不是各个都进入律所的刑事团队的吧？而且你应该知道，相比于刑事案件，民事案件的律师收入更加可观，足够你以后在A市立足。”
“……我知道。”楚清歌说，“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君同的律师专业化水平非常高，各个团队要的都是本专业的研究生，我不想让我一个人拖了整个事务所的后腿。李林昨天的揣测，不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你还在生气昨天的事情？”张天逸靠着软皮转椅，“事情都过去了……”
“没有，”楚清歌不打算跟他争论这个话题，“只是基于一些个人的原因，所以做出这个决定而已。”
“那你的证怎么办？找个新的律所重新挂证，实习期是要重新起算的，那你在君同的这两三个月可就算废了。而且下次挂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这一来一回，又得耽误大半年的时间。”
楚清歌站得笔直，“谢谢张律师操心，不过……这些问题我都考虑过，还是觉得从君同辞职比较适合我。”
“你考虑了个棒槌，”张天逸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不住低骂一声，“民事案件就算再不对你的在校专业，你毕竟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律，还考上了A大法学泰斗的研究生，还是优秀毕业生，我不相信只要你想学，你没有学会这些的能力。你现在头脑一热跟我辞职，找好下家了吗？有人愿意真心实意地带你，不把你当成廉价劳动力？你就能保证自己不会再遇到郭政那样的老板？”
张天逸问的，句句都是楚清歌现在的困境。
给她发来offer的律师团队的确有很多，但是都是外地的律师事务所。
去到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那里的法律环境和律师事务所，对于楚清歌来说，都是陌生的，她也完全找不到人能问一问，好给自己避个雷。
又是一场赌博。
“说不上来了？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你进君同的这两三个月，就看到了律所的全部。那些暗地里的东西，裴景安应该都没有跟你说过。哪怕是咱们所，也有拿实习律师不当人看的团队主任。比如不允许自己团队的员工结伴去吃饭，就是为了让员工能提高吃饭的效率，能早点吃完，回到岗位上工作。”
“再比如同城的快递不舍得花同城跑腿的钱，四十度的天气让手下的实习律师骑共享单车穿过整个城市去送一份文件。还比如要求团队员工必须在写字楼周围一公里之内租房子，方便员工随叫随到，能随时加班，但是这周围的房子，小一万块钱一个月。”
张天逸冷笑，“这些东西，你之前都了解过？你想没想过，万一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要怎么办？”
“你好好想清楚，这份辞职报告，我今天就当没看见。”张天逸当着楚清歌的面，撕碎了那张纸，碎纸片雪花一样纷纷扬扬飘进垃圾桶里。
“你是裴景安亲自交到我手里的，”张天逸说，“别让我难做。”
楚清歌默然不语。
她杵在原地，等到张天逸奇怪地抬头望向她，才开口道：“但这些我已经考虑过了，希望张律师能够批准我的辞职申请。”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想走？如果是因为裴景安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刑事团队和民事团队的案件交集很少……”
“没什么，”楚清歌如今只想赶紧让张天逸能够批准她的辞职请求，“我……”
她把心一横，“我要准备回去结婚了。”
“什么东西？！”张天逸两眼瞪得像铜铃，差点从自己的椅子上摔下来，“你再说一遍，你要咋？”
“……我要结婚了。”楚清歌说，“回老家，和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结婚。我不想结婚以后两个人两地分居，所以今天向张律师提出辞职。下周三也要和张律师请个假，我要回去置办一下东西。”
说谎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再说这种借口一拿出来，大多数人都不会再拒绝。
等时间一到，她就彻底和这里的一切说再见，只要她不进君同律师事务所在其他地方的分所，以后见面的可能性极小。
不需要用后续谎言弥补的一次性谎言，楚清歌编得那叫一个事无巨细。
从两人是通过家里小姨介绍认识的，再到这人家底颇为殷实却不喜欢家里的女人在外抛头露面的封建。
围绕着这人周身的所有一切，都确切到好像这个人在这世界上真实存在。
唯独没有描述这人的体态样貌，行事风格——